那颗星星很奇异,大部分时间都是被黑夜笼罩的,白昼少之又少。可浓郁的夜空,反而衬托得星星更耀眼了。或者说,正是因为这样的黑暗,才显得那些星星是如此动人。
唐年听得很神往:“感觉那样的场景一定很美,真想看一看。”
阿尔弗雷德望了唐年一眼:“如果见面的话,和我一起去看吧。”如果见面了以后,你不讨厌我。
唐年没听出他的潜台词,只以为是寻常的邀约,便笑着点了点头,轻快地应了一声:“好呀!”
阿尔弗雷德便继续往下说了。
虽然他的过往没有什么值得提及的,但这样漫长的时光这般努力被搜寻着可以被提及给另一个人听的东西,还是偶尔能够找到一点的。
有道食物在阿尔弗雷德的记忆中很好吃,他只偶然吃到过一次,然而后来再去的时候,却只感到了索然无味,似乎记忆中的美味只是回忆添赠的,然后那天莫名失落,感觉吃什么都没劲,于是便饿了一天。
难得有心情出门玩的时候,结果突然下雨了。虽然下雨并不会影响什么,但那个时候,却有种“还不如现在回去继续干活呢”的心情,便真的连续几天不出门了。
有很多衣服,但私服大部分都是一类型,并不是有什么偏好,只是因为不想花心神找搭配,只多穿了几次那种类型的衣服,便被内务官误会了,下一次,打开衣柜时,却看见满满一个类型的衣服。
陛下:……
种种阿尔弗雷德绝不会告知别人的事情,都在这一刻,被他说玩笑一般当做是趣谈,用自己偶尔的别扭和乌龙来逗趣另一个人。
然而一本污浊了的书,大部分都沾染上了墨水,剩下的文字又大多是有始无终的断句,能够说给另一个人听的有趣东西,还是太少了。
等到阿尔弗雷德渐渐停下声音的时候,听得正入神的唐年一下子便茫然地张大了眼睛:“不说了吗?”
阿尔弗雷德沉默了一下,才轻声道:“剩下的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唐年:“诶——”
他有些失望:“我还以为能够听很久呢。”
阿尔弗雷德看着唐年垂头丧气的样子只觉得有些好笑,他感觉唐年似乎太纵容他了。毕竟自己说话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自己知道,他的声音总是平静无波的,讲述的故事也没有什么起伏和技巧,几乎是平铺直叙,不仅没什么细节,甚至是想到什么,就顺口提些什么。
“没什么好听的。”阿尔弗雷德安慰对方,“只不过是一些无趣的小事罢了。”
“明明就很有趣啊,”唐年鼓起脸,他瞪着阿尔弗雷德,“这可是阿尔的事情!”
唐年注视着阿尔弗雷德,一字一句地说:“阿尔的一切事情在我眼里都很有趣。”
没有无聊。
不会不耐烦。
即便是某天下雨了,回来的路上看到了一朵小花这种小事情也能听得津津有味。
“我是很想知道关于你的更多事情才拜托你和我多说说的,我很喜欢你,所以,即便是阿尔,你也不能说自己的不好。”
阿尔弗雷德在这一刻,感觉自己的呼吸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他被那双澄澈明润的眼睛牢牢注视着,明亮又干净的眸底地倒映出他的影子。
说话的主人很是认真,也靠得阿尔弗雷德很近,以至于对方说话时嘴巴张动着吐露温热气息浅浅拂过自己时,他的心脏似乎都跟着被模糊氤氲化在那一片柔软之中。
“啊、这样。”
阿尔弗雷德混沌之中,只听到自己不知所措随意应着的声音。
“抱歉……下次不会了。”他干巴巴地说。
生性高傲的陛下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无意识地和唐年道歉起来了,要是他回过神估计只会更加错愕,他第一次和人道歉,就是因为他说自己的过去很无趣这种事情。
阿尔弗雷德垂下眸,静静凝视着唐年。那对冰绿色的漂亮眼睛,被浓密睫羽覆盖着温和看人时,眸底的流光比清潭上跃动的月光还要动人。
“抱歉。”他又把这句话低声重复了一遍。
和唐年不满阿尔弗雷德总说自己无趣那般气得很认真一样,此时的阿尔弗雷德道歉也道得很认真,起码唐年连听两遍后,一下子就不好意思起来了。
唐年嗡动着唇瓣,白净的脸上有红晕浮现:“也、也不用这样……”
“那你……还生气吗?”阿尔弗雷德说,明明此时人类长相的他气质更像是孤傲的狼,可他和唐年说话时,却如此温顺着眉眼。
很乖,也很听话。
唐年感觉自己的脸好像莫名其妙地变得更烫了:“不、不了……”
说完,似乎觉得这样子回好像显得自己很凶一样,唐年忍不住又驳了一句:“我方才也没生你的气,不用道歉的。”
阿尔弗雷德沉默了一会,然后才低声说:“你不生我的气就好。”
两个人一下子就安静起来了。
“你还……想问些什么东西吗?”
唐年愣了愣,抬眼的瞬间,撞入了阿尔弗雷德认真的眼神。
明明语句是“还想问些什么吗?”,可无论是听上去,还是看上去,对方此时,都更像是在说:你还愿意,更了解我一些吗?
唐年怔愣了一瞬,有些害羞,有些扭捏,但还是点了点头,说:“想。”
他当然想呀!
毕竟阿尔弗雷德先前和唐年说的一直都是自己贫瘠经历里为数不多的趣事,唐年听得很入神,可唐年想了解的一直都是完整的阿尔弗雷德。
所以他想知道更多的信息,比如阿尔弗雷德的家人啊之类的。
然而阿尔弗雷德却说:“我没有家人。”
唐年愣了愣:“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