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只剩我了。”贺临渊的声音也很轻, 比月色还让人不敢惊扰。
时也一顿,抱得更紧,“不是的,还有我。”
贺临渊将头埋进了时也的颈窝里。
他没有哭没有闹,只是安静地靠着时也,靠得很久很久。
贺临渊自打有意识时就在与信息素抗衡,不停地面临失去,在懂事的时候就和沈辞一起撑起了贺家,面对虎视眈眈的豺狼,在帝国站稳了脚跟。
短暂的人生里,除了和沈辞与时也在一起时鲜少感觉到快乐。
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而在遇见时也之前,他一向是克制矜贵的,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后来他遇见了时也这个“宿敌”,被时也惹恼,因为时也而感到烦躁,生出了少年人的血性、不服输与征服欲。
时也是他驰骋的草原,是燎原的星火。
而如今的他,贫瘠得只剩下这一捧星火了。
什么都没有了。
时也轻声道:“我们去洗个澡,睡一下吧?”
他们身上都是血污。
“嗯。”
两人互相依靠着走向了属于时也的飞行器洗了澡,一起躺下。
贺临渊的状态很不好,非常非常地不好,时也能感觉到Alpha几乎要把他淹没的情绪,但贺临渊不是一个会表达的人,他习惯性地把情绪吞咽下去。
时也看见贺临渊手臂和脖子上忽明忽暗的鳞片,和那双赤红得几乎要滴血的眼睛,悄悄在贺临渊的水里放了安眠药。
贺临渊睡过去后,时也回到了浴室打开蓬蓬头。
水声很大,起到了很好的掩盖作用,时也蹲在旮旯抱着膝盖一抽一抽地哭。
他必须在贺临渊面前支棱起来,他必须成为贺临渊的依靠,所以现在就让他哭和宣泄一下,就一下。
时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唇都在发颤,将胸口里的闷气一股脑地撒出来。
凭什么。
凭什么啊。
时也抓着终端,里面都是他这段时间学习的资料。
时也胸口不停地起伏,大口大口地喘气。
如果他能早一点意识到,他会学得更好,做得更好的。
时也把头埋在臂弯里,浑身哭得都在抖。
房内,贺临渊轻轻睁开了眼。
贺临渊自己也很意外,没想到那样的剂量不足以让他睡着。
贺临渊侧躺在被窝里,听着浴室里的声音,眼角轻轻落下一滴泪。
他闭上眼,听着哗啦啦的水声,压下手臂上的鳞片。
片刻,浴室内的水声还没停。
贺临渊起身推门而入,水因为持续一段时间没关,地上都是积水,小狗坐在里头一身狼狈,刚洗完澡如今又湿了。
贺临渊蹲下身把人抱住,两人紧紧地抱着彼此,像是要把对方都崁入皮肉与骨髓之中。
不够。
贺临渊咬住时也的唇,两人磨着彼此的唇辗转亲吻。
“时也,如果有一天我失控了。”贺临渊额头抵着时也的,哑声道:“你……”
时也贴着贺临渊,闭眸语气凶狠打断道:“贺临渊,如果有一天你认不得我了,我会杀了你。”
贺临渊一愣。
时也咬着贺临渊的耳朵,警告般道:“不准忘了我,不准认不得我。”
时也不怕失控的贺临渊,只要那还是贺临渊。
只要贺临渊没有输。
“好。”贺临渊的发碎因为被打湿而贴在额前,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他抱着时也道:“我承诺。”
时也道:“你发誓,如果你忘了我,我就不得好死,死无全尸。”
贺临渊亲吻时也的耳朵,“我发誓。”
“发誓发完整。”
“……时也。”
时也捏住贺临渊的脸,眼眶红肿,鼻子红通通,看着比贺临渊还要狼狈和可怜,“贺临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