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明白了,多谢表叔提点。只是方才表妹所说婚事……”
“啊~都忘了还有这茬正事。你过两日回京,这婚事想必就是头等难题,舅父想必也想知道你的态度……”
“我不会娶其他女子。”萧珏打断杨羡宇的话,他看向身边人,桌下二人十指相扣紧紧相握。
杨羡宇在一旁看着,却忽然没头没尾来了一句,“看来是真忘了。”
他说的便是闻人瑜如今失了记忆,不然此刻绝不该是这种与萧珏心意相通的模样,不过杨羡宇对于他们情分如何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提点道:“除非你能把他变成名门贵女,不然你说这话无异于放屁。”
“……”杨羡宇言行可谓是突破了萧珏对权势王族的印象,但偏偏他话虽粗鄙却无差,连反驳都没话说,更是教人心里憋屈。
“表叔既知我心意,难不成要牺牲表妹的终生大事来成全侄儿?”萧珏有些不懂杨羡宇脑中究竟如何想的,世人皆说杨羡宇将独女奉为掌上明珠,爱护不已,却怎么可能明知自己钟情于男人时,还要搭上爱女的婚事?!
少女在旁掩唇一笑,瞅了眼父亲,替他开口答道:“我来同表哥说好了!我啊~同父王一样最爱美人,可这世事对女子苛责颇多,厌烦得很!不过正巧表哥出现,便有些不同了,毕竟你有心爱之人,你我联姻既有利益又不会妨碍我,不是一举两得?”
这话倒有些惊世骇俗,萧珏反问道:“以绥南王在淮南的权势,收个听话的入赘女婿不是更容易摆布?”
“可王族的婚事本就是门大买卖,既想顺心意又不教世俗多话简直痴心妄想,不是吗?”少女看着年不过及笄,倒十分透彻,“虽说入赘的定然比表哥听话,但能入赘协助打理绥南王府的必然是淮南大族,表妹我啊~最不喜欢大家族的蠢蛋,表哥这样聪明的就刚刚好。再者父王虽看得透彻,祖母同母亲却是定然不允的,若是住在绥南王府少不得又同我说些持家妇德之流,连骑马涉猎都不许,这日子岂不是憋闷死了!表哥说是不是啊?”
“表妹年少不大,却为自己打算得清楚。”若是嫁给自己,论王爵品级自己要高于绥南王,少女便可名正言顺离开绥南王府,那么自然抚宁长公主和绥南王妃都管不到她了,而他们本就是商议的假夫妻,自是各过各的日子,两不相妨。而于自己来说,有绥南王的女儿为正妃,便可将那些高门贵女挡在门外。毕竟有杨羡宇这么个不寻常规的亲爹在,该是没有哪家肯让自己的女儿过来受罪,可谓是百利无一害。
“表叔疼爱表妹,小侄明白。这买卖于小侄而言确是有利无害,只是不知于表叔而言又是如何?”
萧珏不相信天上掉馅饼,更不相信以杨羡宇的为人会做什么舍己为人的赔本买卖,那么他自然有自己的目的。不过如果这个代价是牺牲闻人瑜,他宁可舍了这桩好买卖。
“我同舅父想的一样,并不想这江山落在萧庆祯手里而已。太子之位也不是铁板一块,换个我中意的太子和皇帝人选要考虑这么多吗?”
这世上若有谁敢这般放肆议论太子和皇帝,恐怕只有杨羡宇了,他狂傲一如平时,哪怕提起权倾朝野的太子也没有半分忌讳。
“表叔要站队麓王叔?继后的兄弟也在朝中要职,麓王叔若是成了太子,自会重用张氏宗族。”
绥南王能雄踞淮南诸郡,虽离不开历代先王的经营,但真正让绥南王权达到巅峰的缘由是先代绥南王迎娶了抚宁长公主,随着当今陛下登基之后,更是风头无量。但如今皇帝与抚宁长公主都已年老,一旦二人故去,新继位的皇帝无论是哪一个都通杨家没有那么多情分才是。
“他用谁都与本王无关,最主要的是萧庆虢此人谨慎守成,疑心和野心都比萧庆祯小,没胆子、也没那个魄力动淮南罢了。”
“表叔还真敢说。”
“好侄儿这是应了?”
萧珏得到了自己想听的,自然不会拒绝这笔大买卖,他笑着应道:“表叔既说到这个份上,侄儿自然不会不识趣,若能帮表妹排忧解难也是为人兄长应尽之职。”
“我就说表哥一定会应!父王,我赌赢了,你新收的歌姬姐姐归我了。”少女狡黠一笑,立刻就同父王讨要起美人,见杨羡宇叹气不回还威胁道,“父王要是赖账,我就同母妃说你又偷偷收美人糟蹋!”
“臭丫头!给你给你!”杨羡宇笑骂一声。
闻人瑜插不上话,原只是安静坐在一边,听到最后父女俩同享美人,言语之间俨然把活人当做一个物件交换,不知为何心中莫名生出一阵呕意,蹭得起身扭头就走。
“琼之!”萧珏看向父女俩,撂下一句自便就追了出去。
第六十四章 图谋
“琼之!”
萧珏一路追进内室,见闻人瑜一手撑在桌上勉力维持站着的力气,一手掩唇伴着不时的干呕。
隋晋当日‘毒杀’闻人瑜之时,他曾听杨羡宇提及当年游淮川曾经闻人瑜当做物件一样转赠给杨羡宇,事后又被杨羡宇以玩腻了的名义退了回去。虽然闻人瑜此刻没了过往记忆,但想来是昔日苦楚仍刻在脑海里,才会在方才听那父女二人如此言论后心生呕意。
“杨羡宇身居高位,一向不将人命放在眼里,这等人言语你不必去听,更不必去想。”萧珏手轻拍着闻人瑜的背,一边低声安慰,“你若厌恶他们,今后他们再来我就让苏拂他们把人乱棍打出去!”
“不可。”闻人瑜摇摇头,他胸中积压的呕意还未完全退去,却鉴定地说道,“我虽只是一介布衣,不懂朝堂的波诡云谲,却知方才那人身份贵重。天家父子、皇权承袭……向来是旁人的忌讳,我听他言辞狂傲,又屡屡掣肘与你,想必不是什么无关紧要之辈,这样的人切不可得罪。”
“……琼之,我是担心你见到他们心里不舒坦。”不仅如此,萧珏至今不清楚杨羡宇到底对闻人瑜还有没有哪种心思,虽心知娶绥南王之女于他而言多有益处,却始终免不了戒备之心。
“我不过一介平民,同这朝局无关。大不了日后你们商议正事时我躲出去不见人就是。”
“不,我不许。”萧珏从背后将人抱住,竟闹起了孩子脾气,“只有自己不知道真相……那种感觉太难受了,我不想让你也体会一次,我知道就够了……”
闻人瑜听不懂萧珏说得是什么,只感觉到搂住自己的双臂更用力了些。
“都听你的。”闻人瑜拍了拍搂紧他的手臂,柔声劝道,“且松松手,勒得我怪难受的。”
“嗯。”萧珏闷闷应了一声,可刚松了手却扣着闻人瑜双肩将人转过来,面对面又抱了上去。将头埋在闻人瑜颈侧,活脱脱像个使性子的小孩子,只是这“孩子”却并不老实。
“玉郎,痒…别这样…”其实何止是痒,萧珏的唇贴在颈侧,时不时就用虎牙叼住一小块皮肉,吸吮舔舐。
“你从前便是这样……什么都不同我说…别人都知道,只有我不知……”
萧珏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一句,果然惹得什么都不记得的闻人瑜暗暗内疚了一番。连忙赔罪轻声哄道:“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
“我不信!”
说着便卖力挑逗起来,似今日这般的亲近也是从温泉山庄那一夜之后开始多起来的。因是自己的王府,近身伺候的又都是信任的侍卫,萧珏时常不分场合时辰,总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可偏偏到了夜里他又总是有兴致耐心,闻人瑜即便拒了一次两次也耐不过他软磨硬泡的功夫,更多时候到后面便都顺着他去了,常常被折腾的后两日起不来身,再骂他两句也是无济于事了。
“别!那对父女还没走,白日里总是不好!”闻人瑜想把人推开,他脸皮薄,抵不过萧珏耍起这些荤招来花样百出。
“那我这就去打发了他们去。”
“回来!又胡说甚!”眼见着萧珏摩拳擦掌真要赶人,闻人瑜板着脸把人喊住,“你且去忙正事,正巧我此刻身子疲乏,想歇一歇,养养精神晚上再陪你。”
萧珏得寸进尺凑在他耳边小声道:“那我听话晚一些,琼之可否随我予取予求?”
这话着实说得露骨,闻人瑜将人推开,斥道:“整日孟浪,再多说多求便全都不允。”说罢便一个人拐进内室去了,萧珏并未跟上,只是一众侍卫见他出来时红光满面,也不知是遇上了什么欢喜事。
待回了正堂,那父女二人还未走,萧珏将脸上的喜色掩下,双方再照面时,依旧是起先的严肃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