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的宾客见状,自觉地为他让出一条路,还配合地放下手中的红酒和香槟,一起拍手为傅霜迟唱起了生日歌。
傅霜迟也抬手跟着打起节拍,丝毫看不出早上受过伤的痕迹。
想必伤得并不重。
脸上也没了早上面对他时的狰狞,满脸笑容。
蛋糕带着满满的祝福被推到傅霜迟面前。接着,母亲笑着给蛋糕上插上蜡烛,大哥拿起火柴把蜡烛点燃,父亲满脸欣慰,为他戴上生日皇冠。
傅霜迟与他们温情地对视了一眼,这才走到蛋糕前,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愿,接着吹灭了蜡烛。
大厅的灯再次亮起,刺得晏秋不自觉眯起眼睛。
再次睁开眼时,就见摄影师拿了相机提议为他们拍一张全家福。
他们自然没有异议,围成一个温馨的圈,把傅霜迟簇拥在中间。
然后所有人的面上都带着笑看向镜头。
“三、二……”
就在这时,陆软的余光瞥见了走廊角落里的晏秋,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恰好被镜头定格了下来。
摄影师看着刚才的照片,对着陆软说道:“夫人,您刚才的表情有些僵,再来一张吧。”
“啊……好。”陆软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又看了晏秋一眼。
脸上的表情欲言又止,似乎想要叫他过去,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将脸扭了过去。
“来,再来一张,三、二、一、茄子。”
这次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镜头,拍出来的照片完美又圆满。
晏秋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他想要将外面的声音隔断,但是奈何房间的隔音不好。
声音还是不住地往耳朵里钻。
晏秋在桌子前坐了许久,这才想起什么似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块雕了一半的榆木继续雕刻起来。
晏秋前二十年的人生实在缺乏可陈,如果生命真的有底色,那他一定是一片灰。
木雕大概是唯一亮眼的部分。
应该是从小和姑姑一起生活在乡下的缘故,他可以将一切看到过的东西雕刻得栩栩如生。
甚至还有人愿意出高价买过他的作品。
大哥和傅霜迟从小接受的都是贵族教育,上的名牌大学,而他只有这一样能拿的出手的东西。
但就在他以为自己找到人生方向的时候,前段时间却突然出了车祸,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右手手臂肌肉严重撕裂。
哪怕傅家花钱让他及时做了手术,但再也无法恢复以前的灵敏度,也不能过度劳累。
陆软大概也是见他前些日子太过消沉,这才提出了给他和傅霜迟一起举办生日宴的想法,想让他振作一点。
可惜,这最终也只是个想法罢了。
晏秋刻得很慢,刻一会儿就要停下来歇一歇。
但哪怕肌肉酸胀无比,晏秋也没有丝毫想要放弃的意思。
毕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感觉到自己似乎还有继续存在下去的意义。
正刻得入迷,房门突然响了起来。
晏秋扭过头,然后就见陆软推门走了进来。
她看见晏秋时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就被她用笑容掩饰了下去。
“小秋。”陆软说着,走了过来,故作亲昵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爸爸和妈妈给你准备了一个小型的生日宴,出来吃蛋糕吧。”
晏秋强忍着想要躲开的欲望,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将手中的刻刀和还未雕完的东西放进了抽屉里。
不过陆软似乎也根本没有在意他手中的东西,倒是终于看到了他耳后的伤,有些惊讶地问道:“你耳朵这是怎么了?”
晏秋没有看她,只是起身向床边走去,“不吃了,我困了。”
陆软见状,问道:“小秋,你是不是生气了?”
晏秋立刻摇了摇头,下意识想要用笑容掩饰些什么。
然而勾了勾唇角,却发现自己似乎连最擅长的开心也装不出来。
谈不上生气,只是习惯了。
陆软也发现了他的异样。
她不是第一次在晏秋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透彻的眸子黯淡无光,明明很失望,却依旧努力装作毫不在意。
虽然今天的事是晏秋有错在先,但想起刚才在大厅的那一幕,总觉得心中的愧疚无法释然,于是陆软放温柔了语气,走过来解释道:“这个生日宴确实是给你和小迟一起准备的,只是……”
陆软说到这儿,似乎也有些为难,“你早上……小迟流了很多血,在医院一直哭,他不肯和你一起过生日,我们也是没办法,为了安慰他才……”
晏秋听到这儿本来想解释,但很快又想到她肯定会像从前的很多次一样,根本不会信,因此最终还是把那句解释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