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首歌下来他们跳得累了,司徒名推着他到边上的沙发坐下,执起一瓶红酒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递到他面前。
他拿起来浅呷了一口,虽然是红酒,入口还是觉得苦。摇摇头不肯再喝。
司徒名也不劝他,一个人自斟自饮。不多时有四五个人穿过人群走近,和司徒名热络地打招呼,司徒名让他们一起坐,再介绍给纪云镯,这几位都是他的朋友。
司徒名的朋友盯着他的脸看了好几眼,目光说不上礼貌,又看向司徒名,神色变得暧昧。
他们拿出酒杯给每个人满上,转而一个个朝纪云镯敬酒。脸上挂着亲近的笑,口中说着殷勤的话,第一杯纪云镯没能拒绝的了,他没想到,这就让他拒绝不了接下来每一杯,一旦想婉拒,对面的人立刻变了脸色,以玩笑般的语气指他不给面子。好像他是破坏了气氛和他们心情的人。
纪云镯量浅,喝了四五杯就上脸,有些头晕,实在不想再喝,只得将求助的目光送向司徒名,司徒名背倚沙发,姿态显得置身事外,目光倒朝着他这边,见他看过来还勾动唇角笑了笑,却是无动于衷。
在这几个人轮番灌酒之下,不出一个小时,纪云镯醉倒了。
“司徒少爷,您看这……人我们帮你送里面去?”
“撒手!别碰他。”
“滚吧。”
“是是……”
作者有话要说:
*此处指近代作家苏曼殊,开“鸳鸯蝴蝶派”先河。
*鸳鸯蝴蝶派:中国近代小说流派,承袭中国古代小说,内容多为才子佳人的言情故事。因历史背景原因,这一流派一直得不到新文学界各派别的承认。
*空穴来风:本义是有孔洞便会进风,比喻传言不是没有根据。现在多用来指消息和传说毫无根据。此处用本义。
第22章
翌日纪云镯醒来是在完全陌生的房间和床上,好在昨天喝的酒不多,没遗留宿醉的后遗症,沉眠一宿醒来反而精神百倍。身上衣服还是昨天那身,因为他睡相好,也没添几道皱褶。他从床上迅速爬起来,目光慌乱地四处撞来撞去,见到窗外阳台上熟悉的人影才松了口气,纪云镯起身走出去,发现司徒名靠在栏杆边倚在清晨的凉风中抽一支雪茄,烟雾还未成形便被风刮散了,是以没什么烟味儿。
“师兄,”纪云镯唤了一声,问,“这是什么地方?”
“还在百乐门。”
纪云镯暗暗讶异,舞厅里竟然还有这么大房间,用来做什么?难不成百乐门还做酒店的生意?
他不问司徒名,只说:“师兄,我该回学校了。”
“好,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我坐人力车回去。”
纪云镯匆匆告别了司徒名,出去后沿着走廊到尽头,下了十几步铺了红毡毯的台阶,再顺着唯一的出口走出去就到了百乐门大厅。昨晚灯火辉煌的繁华场合这会儿空无一人,一排板凳整齐地倒放在吧台上,似几道高大的人影,注视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
昨晚他注意到百乐门左右泊满了人力车,这会儿也零星剩几辆,他拣最近的坐上去,报了学校的地址。
人力车载着他前行,经过路口时拐了一个弯,这条路恰好面向百乐门侧面,能看到方才司徒名伫立的阳台。
纪云镯抬头看过去,发现司徒名仍站在原地,似乎还维持着一样的姿势,只是这会儿终于正眼看纪云镯了,遥遥朝他挥了挥手。
回到学校后,向北以一种不赞同的表情看着他,平时沉闷的人一连念了他好多天,他抬起手再三承诺自己再也不这样乱来了,也不会再见司徒名……
那之后,他当真一直没再见司徒名。
每到去合唱团的日子能找着借口就托辞不去,哪怕去了也能避则避,不过司徒名没怎么来过,他原本也不是团里的人。
连过去日日吹奏的口琴也不练了,宿舍里的人感到奇怪问起,纪云镯说:“想明白了,不适合我。”
这么平安无事地过了半个月,有天课后他跟向北和几个同学一起从教学楼出来,预备去食堂吃饭,路边的榕树下有些人在等人,他们经过其中一棵时树下的人走出来,拦在纪云镯面前。
“师弟,好久不见。”
甘向北见了这人动作一滞,又看向纪云镯,皱了皱眉。
其余人又疑惑又好奇,不知道纪云镯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的人物。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司徒名又佯做为难之色,纪云镯一心软,便跟他走了。
司徒名领他到平时合唱团用的音乐教室,纪云镯在门口止了步,看着司徒名进去在讲台边的钢琴前坐下,掀开键盘盖,一双手向两边滑动,十指轻抚一遍黑白琴键,动作做得优雅漂亮,继而按动琴键弹奏起来。
即使纪云镯原本怀有戒心,在一段舒缓柔美的乐声中也不自觉松懈了。
一曲毕,司徒名回眸看他,微微一笑,“站那么远做什么,难道怕我吃了你?”
纪云镯踌躇片刻,走上前去,“师兄今天找我来做什么?”
“我想做的已经做了,只是还需解释给你听,”司徒名抬头专注地凝视着他,说道,“刚才我弹的曲子叫《爱之梦》。”
见纪云镯只是应和了一声:“很好听。”再无其他反应,无奈,司徒名只得补充道:“云镯,我很喜欢你。”
纪云镯一怔,赧然之外感到一分羞愧。没想到师兄叫他来是为了说这句话,看上去还极尽真诚,而他今日对师兄的态度不能说不失礼。
可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要是换了杜若水,他一定能直接说:“我也好喜欢阿哥!”
当下他只是犹豫着说:“谢……谢谢师兄。”
司徒名定定看着他,轻叹一声后站起来面向他,松散着姿态背靠琴身。
“你不明白,”司徒名道,“我说的是之前给你看那些书、里面男主角对女主角那种喜欢。”
“啊?”纪云镯惊呼一声,满面疑惑,“可我们没有人是女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