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2)

记得柳晴岚与他说:为侠者,当持强扶弱。

他心想,哪怕自己败露了,打不过他们口中的那位“东家”,但那些个邪门功法总是莫名强调天时地利人和,他搅和一通,至少能争取到一点时间。

且他现下力气恢复了不少,万一运气好,那东家是个囊货,指不定他能靠自己脱险,不用寄希望于师父他们。

“怎么着你们不相信我?我武功可好了!”闻人晏说着挑了挑眉,意气风发得令人难以不心生信服。

玉堂松下捂着人的手,依旧有些犹豫,便听闻人晏转而朝她身侧的女孩道:“你醒了正好,待会换下衣裳,你来帮我们递一递。”

他原本想着是等好了两人知照一声用扔的,但既然有人能帮忙,就不比费那个功夫。

心念一转,想着说点什么来让她们别太紧张,便又玩笑道:“我可是清白公子,不能轻易看姑娘,也不能轻易被别人看了去。所以只好多麻烦你们多注意了。”

两位小姑娘立即被这玩笑话逗得无奈一笑。

换好衣裳,又潦草地改了一下发髻的功夫,又有几个姑娘醒了过来,均是来不及发出什么声音,便被提醒着噤声。

闻人晏头一回打扮成女孩,有些拿不准,问道:“如何?”

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体格大抵都相近,且他喉结还没开始长,哪怕不是精心装扮,乍一眼看也露不出什么破绽。

再者,闻人晏本就生得明艳,此时穿上头一回穿上女孩子的衣裳,没有半点违和,反倒……看着很是合适好看。

几个姑娘齐刷刷地捣蒜式点起了头。

闻人晏思忖了片刻,又指了指玉堂头上的金钗:“你头上的钗子也给我一下。”

那金钗样式并不复杂,是先前何清池赏给玉堂的。

一切都准备好,窖内姑娘们也全都醒了,她们在闻人晏的指示下,全都趴睡回原本的位置。所以等临近那所谓的“拜月”仪式开始的时辰,才有两人打开了窖门的锁,走了进来。

走在前头的男人听声音就是刚才在外头灭口的那人,他不满道:“不是让你们配好了份量,怎么一个都没醒。”

“这……可能是那几个临时雇回来的手脚不够利索,也可能是这些姑娘家的身子弱,所以才……”

说着他们迈开步子想要凑近些,闻人晏适时地动了动,踉跄地坐起身,学着玉堂她们方才的神情,瞪了瞪眼,惊惧道:“你……你们是……”

闻人晏当时的声音还未脱稚气,故意捏着嗓的时候,听着倒还真像个小姑娘。

闻人晏坐在最前头,眼角泛着微红,身上微颤,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偏偏容貌精致得不似人间凡物,让人看一眼便难以移开视线,简直是个天生下来的勾人狐媚子。

那两人目光一沉,前头的那位朝着闻人晏勾唇笑道:“就先你了,尊上定会满意。”

七井口酒庄之所以叫七井口,是因为他有七口井,酿酒的水均取自井中,除此之外,酒庄的布局也来回转折,借助房屋与围墙的排布来凹出七个露天空地来作为天井,与七口井相对照。

闻人晏被拧着胳膊一路带到了其中一处天井,入目便见中间放了一能躺下一人的捞月盆,捞月盆前有个衣冠整肃、神色庄严的中年男人。

这人光是看着倒很一派君子样,谁能想到其实是个会命人掳掠女子,还要露天席地地拜月采阴补阳的人渣。

闻人晏心下鄙夷,同时眼珠子到处乱转,仔细观察周遭的地势,开始筹谋起自己待会起事的路线。

一共三人,都是人高马大的中年男子,且看上去都会些武功,他一个尚未束发的小孩,要一下撂倒这么多人,怎么都不太现实,只能讨巧看能不能擒贼先擒王。

很快,闻人晏便发现局面或许比他预想的要好一些。

他们口中的“东家”、“尊上”虽是个人渣,但也没变态到愿意让旁人盯着自己进行“仪式”的地步,等手下的人把姑娘领过来,便挥手让他们回去原本的地方守着。

等手下的人离开,那男人才悠悠起身,他看向闻人晏时明显很是满意。

“不要害怕。”他起身缓缓地向闻人晏走来,面上笑容和蔼,语气亲切,好像当真是在安抚眼前人:“我叫任南风,你可以唤我一声任叔叔。”

“你要做什么……”闻人晏佯装慌张地摔坐在地上,头上斜差着的金钗顺着动作落到了他手边。

“不做什么,只是我等,世间污浊,唯少女心有澄净,能达真律,唯有你们的处血才能净化世间,祛除万恶。”任南风眼中染上狂热:“月圆以血洗心剑,方助我神功大成。”

他靴底踏在枯叶之上,发出脆响,分明是明月皎皎,天高气爽的好时节,此时却只令人觉得阴诡万分。

“听不懂?听不懂也没关系,我会让你享受仪式的过程的。”

任南风慢慢扯开腰带,解了外袍,蹲到闻人晏跟前,就在他指尖点上面前“少女”衣襟的瞬间,闻人晏迅即地握住手边的金钗,刺向他的脖颈,被敏锐地躲开了些许,只堪堪刺入他的后颈侧,仅刺入一寸深,留下两个如同被蛇咬的血孔,便被他给摆手甩开。

闻人晏一跃而起,往后退了两步,嘴上不落下风:“那可抱歉,小爷我不是你要的姑娘家。”

任南风抹了一把脖子,看着满手血污,只觉怒火中烧,振声道:“你居然,居然敢……居然敢污我祭祀。”

脖上不断流着血的创口似对他没有太大的影响,他霎时全身筋骨紧缩,抬掌便要朝闻人晏击去,动作迅捷,掌风凌厉令人生惧。

闻人晏连忙侧身闪躲,人差点再度摔坐在地上,才勉强躲开,他意识到任南风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好对付。

他手中金钗尖端的血珠还未来得及滴落,闻人晏起身再度往任南风的方向刺去。

他动作迅捷灵敏,但任南风也不是一棵死木头,同样反应极快。

任南风功法诡异,且闻人晏本就没有太多江湖阅历,这让他难以在短时间内摸准对方行掌的轨迹,只能依靠着自己目前身量娇小的微弱优势,去伺机而动。但他多少年岁尚轻,且他往常惯用刀,纵使天资较同龄人出众,面对如此狠辣果决的掌风,愈发吃力了起来。

好几回闻人晏都险些要被任南风的毒掌给击中,任南风掌心聚气,动作不带一丝多余,往的下腰劈去,这一劈,完全可以直接碎了闻人晏的腰椎。

但闻人晏也不是什么乖等着他劈的主,他的身法异常灵活,快速地向后方一仰身,居然就跟耍杂技一样,弯腰倒立,躲过了掌风,甚至还顺势双脚朝着任南风的下颚踹去。

任南风接连后退,让闻人晏找到了机会,刚落地稳下身,便手握金钗俯身向前,尖端径直地朝任南风心口的位置刺去。

可惜,任南风身一偏,金钗只堪堪刺入他临近心口的胸腹位置,并同时借着这极近的位置,一掌击向了闻人晏的右肩。

闻人晏顿时就被击退十数步,手中的金钗受不住经脉的震痛而脱手落地。

他被逼到了捞月盘边缘,嘴角溢出血痕,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便被任南风一手抓住了脖子,头重重地被按到捞月盘上,撞散了盆中原本倒影着的月轮,水不断渗入耳中,引得他耳朵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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