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算是比较有用的信息。
甘玲的眼神似乎是在问我“够不够?”我点点头表示这能归类到合格信息里面。
我看了整整四个小时照片,换来了几条其余的消息:“我跟宁宁奶奶相处不太好,就是普通的不和睦婆媳关系。”
“七年前,我要走,因为我觉得每天洗锅刷碗很烦,想去找点人生的意义,就走了。”
“哦,为什么啊,因为我就是,比较不负责任,没有什么母亲的责任感……”
我回味了我看瞎双眼看了八百张照片换来的这几条信息,甘玲说得不痛不痒,我甚至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倾向于甘玲觉得我比较好骗,故意说来糊弄我,混淆我的判断的。
“下一个问题,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决定回来的?”我主动提出要求,甘玲继续指了指手机,我交叉双手在脑袋面前示意我拒绝,如果她不给我个交代我就不看了,头昏脑涨。
甘玲用脚尖踩了我一下,一下子把我袜子踩脏了。
我立即站起来:“我不是傻子,你别在这儿糊弄我——我才懒得管你为什么呢,我不说,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甘玲坐在沙发上抱着胳膊,似乎是觉得我很烦,眼睛阴沉耷拉下来:“幼稚。”
“什么!”
“要挟我,”甘玲作出了判断,“动不动就炸了,第二天我来,不还是乖乖看照片,现在大喊大叫的,就因为我踩了你一下。”
“我这只袜子……我刚洗的袜子!”
甘玲顿了顿,低头瞥了一眼:“只要你看照片,我就不动手。”
“你,你平白无故……就算你,你有理由,我……我没道理,你来我家还……踩我,老……老逼我,啥也——”我气得要死,生气程度和嘴笨程度成正比,最后气得一句利索话都没说完,只能把甘玲拽起来:“出去,我搬家!我不住这儿了!”
“我会找到你。”
“我报警!”
甘玲忽然说:“我想到了,我可以找你前男友,你俩有在李子幼儿园的合照,那时候你们相处,关于凶手,他一定知道点什么。”
我没想到这个疯女人满脑子都是找凶手,居然在这时候想出了另外的奇妙办法。
呆在原地,甘玲扭头就走,我只能徒然抓住她的袖子阻止她去找路今时。
对着照片,她有地点,只要留心蹲守,她不难像跟踪我一样跟踪到路今时的住处。
甘玲猛地回过头,一双淡漠的眼睛看着我,我阻碍她寻仇,等同于她的仇人,她看我的眼神犹如看一只猎物。
“别打扰他……他跟这事情没关系,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说过,求求你,别去找他——”我死死拽着甘玲,甘玲说:“那你告诉我,凶手的信息。”
“我不能,甘玲,我不能……”我两只手并用,扯住甘玲的袖子。
可对方似乎知道我一定不会说,并不意外,另一只手扯住了我的胳膊,不知道她用什么办法,我回过神来,甘玲已经走到了门外,我被拧在门背上。
“我再告诉你一个信息。我回能县来,就是为杀了凶手。如果我找不到●获取更多资源+VX:15080769776●凶手,我就是最大的凶手。”
甘玲在我耳边低声吐露她今天唯一一句我能相信的真心话。
我被推进我自己家,踉踉跄跄扑在沙发靠背上。门轰然关闭。
第19章 我和路今时
在路今时爹妈的眼里,我和路今时是天造地设珠联璧合的一对,路今时夹菜我剥虾,路今时洗锅我擦碗,路今时提裤我系带,一个不争不抢无才有德的幼师,一个强势做主有才有能的生意人,男主外女主内地构成了一幅和谐美满的家庭画卷。
我们俩谈婚论嫁的时候,路今时的妈妈把祖传的镯子套在我的手上,语重心长地劝慰我,我没了爹,路今时的爹就是我的,我没了妈,她就是我的妈妈,对我一定比对路今时好十倍。她的首饰全给我,她做饭的技艺都传女不传男,绣花裁织整理家务必定对我倾囊相授,我和路今时若是发生矛盾冲突,她必定无条件地站在我面前指责她儿子的不对。等我生了孩子,无论男女她都悉心照料,我坐月子她必定制定一套营养均衡心理生理全面考虑的照料计划,保准我八十来斤怀胎,坐完月子出来身材也能立即恢复到一百斤以下。
我对路今时一家至今都留有一种愧疚的感激之情。
所以甘玲说她非得去骚扰一下路今时,我天塌西北,地陷东南,六神无主片刻,从微信好友里拽出路今时,思忖着怎么给他说句什么话。
我们六年没联系了,作为前任贸然开始聊天,说句“你好吗”难保路今时老婆看见了心生遐想,反而打扰了人家和睦的家庭关系,我并不想给路今时添麻烦。
何况这事情和七年前幼儿园的凶杀案有关系,我和路今时正是因为那件事分手的。
直接原因是,路今时看我心理状态不太正常,劝我离开幼儿园,免得日日目睹凶案现场加深心理阴影,一向唯命是从的姜小茴忽然犯了驴脾气非要在幼儿园死磕下去。
若路今时旁观倒也还好,偏偏他是我的男朋友,承担了我百分之八十发疯的伤害,半夜忽然一个人坐起来,容易受惊听见剧烈震动就浑身发抖,夜里就开始泪流不止,终于把路今时逼得精神崩溃,最后我也良心发现,没有耽误路今时三十岁前生二胎的人生规划,提了分手。
和路今时的相遇就是在某个人生的分岔路口,我父母去世我茫然游荡,遇到了路今时做我的港湾,后来我遇到了风暴,港湾留不住我,我漂流而去,从此分道扬镳。我有我的故事,路今时也有了他的故事,本来是再不会相交的两条线,甘玲出现,非要去把这两条线再接上。
甘玲那张照片里,路今时从一家火锅店出来,他家住在那附近,具体位置我不清楚。甘玲有心一定会迅速找到,小县城里谁的住址都不算秘密。
路今时比我大三岁,今年正好三十,因为做生意的缘故,微信名字就是路今时+手机号码,头像是一张自拍,路今时有点摄影爱好,拍得不算难看,头发剃得很干净露出青色的头皮,一件李宁的运动T恤和黑色的短裤,胳膊上套着黑色的防晒袖,手腕上挂了一串檀木手串,双手插兜,微微低头,靠在一道黑白分明的墙边。
我焦灼地搓着手机屏幕,点开路今时的朋友圈试图从他的一儿一女上打开话题。
路今时先有了一个女儿,后来有了儿子,女儿去市里的全托幼儿园了,儿子还穿着纸尿裤,头发软趴趴地贴在头皮上,嘴巴咧开,露出一颗乳牙。
最新的朋友圈就是一张在婴儿床里的儿子照片,正睁着圆圆的眼睛可爱地望着镜头。
发布在二十分钟前。
我思来想去,不知道怎么打开话匣子。可实在是怕甘玲速度太快已经找上门我来不及应对,莽撞地把心一横,直接开场白问了句:你儿子几个月了呀?
过了一分钟,路今时发来消息:?
我心里想真的完蛋,手指噼里啪啦地发消息,打算简明扼要地把甘玲的事情说一下。
路今时发消息很快,一个表情包甩了过来。
黑人按着太阳穴惊讶地发出ohMygo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