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西洲看着他低笑一声,“看来变聪明了。”
他伸出手想要抚弄一下隐藏在发丝之下那通红滚烫的耳垂,却没想到被江川一巴掌拍开,然后他骤然出脚狠狠踩在了任西洲的鞋面,甚至泄愤一般用脚尖碾压了好几圈。
随后江川就这么披着西装外套,好似高傲天鹅一般摔门就走。
得亏走廊上没有什么人,否则这么大动静一定会引来侧目,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捏紧身上的外套就跟偷心小贼一般溜走。
等回到酒店洗完澡后,他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从浴室走出,转头就看见了被丢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
衣服现在就好像成了什么罪证,江川此时恨不得将西装面料给盯出俩洞来,然而最后却是依依不舍地走上前,抱起西装将鼻尖深深埋入进去。
他大口呼吸着面料当中残存的伏特加信息素,就宛若上瘾的酒徒一般。
而就在这时只听房门滴的一声响,紧接着脚步声便响起,“江川——”
江川骤然一惊,连忙放下手中西装,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猝不及防跟站在门口的江天看了个对眼。
江天手中拿着两盒小吃,显然他当真去逛了街,就这么看着自己弟弟面红耳赤的模样,过了好半天才开口,“给你拿点宵夜。”
“放……”江川就好像被捉奸一样,口舌都在结巴,“放在桌上吧……”
江天走上前将尚且热乎的海蛎煎放在了桌上,与此同时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散落摆放的文件。
他低头扫了两眼,忽然开口道,“江暨这周末过六十大寿。”
江川猛然一惊,已经好久没听江天提起老畜生,他张了张嘴,“那……”
江天在这时抬头看向他,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弟弟,要去砸场么?”
江暨作为海城群雄霸主一样的存在,六十大寿自然要选最好的地方,最好的团队,而且广邀四方名豪,光在请帖这一项上就不知道花费了多少。
真到寿礼这一天,江川低头看着手中那张由名门大家亲手墨书的请帖,心想老畜生还真是会做门面,明明没什么文化水平却偏偏喜欢附庸风雅。
他抬头看向江天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大哥……”
江天低头扫他一眼,“怎么了?”
“我们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江川心中不免有些担心,“就这么堂而皇之走进去?”
举办寿礼的建筑名叫“听风颂水”,是上世纪一建筑大师的遗世之作,兼具东方园林美学与西方现代主义,已经很少对外开放,此时却门庭若市、宾客盈门,喧嚣繁华不知道能不能盖过旧时的夜上海。
小小一方天地不知道汇聚多少各界名流,正站在门口挨个递上请柬,以供安保团队核实身份。
江天看着他,此时眼中隐含笑意,“害怕?”
江川身形挺拔如竹,回以一声哼笑,“怎会?”
他们兄弟俩便如同特工片中的007与女伴一般,肩并肩走向正门。
递上请柬,查验无误之后,保镖便放行通过,江川几乎是不可思议,凑在大哥耳边低语,“你到底从哪弄来的请柬?”
江天笑了一声,“我要说江暨亲自给的,你信么?”
江川奇怪地看他一眼,分不清楚这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江天带着他大步流星向前,“别想那么多,只当来吃一顿家常便饭。”
自己这辈子都没跟江暨吃过哪怕半顿家常便饭,江川这时暗自呼吸吐纳,告诉自己务必淡定,否则便是让人看了笑话。
然而下一秒钟,面前人群当中走过两道人影,顿时让他呆愣在原地。
只见不远处衣香鬓影间,任西洲身穿靛蓝色的法兰绒西装,胸口佩戴阿斯科特领巾,正挽着一位女伴款款而谈,时不时致以优雅一笑。
江川瞬间就不淡定了。
他从侍者手中拿了一杯香槟,紧跟着尾随上去,想要更近距离看清楚,然而还不等走上前,那位女伴在这时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熟悉至极的面容。
江川手中的香槟杯便这么当啷落地,只听砰的一声碎响。
他心中似有重锤敲击,几乎无法呼吸,在这时死死咬紧牙关——
竟然是……贝幼珊。
第一百零四章 江暨,别来无恙
听见玻璃破碎的声响,周围人士寂静了一瞬, 纷纷循声看来,然而原地只剩下四分五裂的香槟杯,根本不见人影。
身穿礼服的贝幼珊在这时伸手捂住红唇,并抬眼看向身边男人,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的小声,“婚约你到底考虑的怎么样?”
任西洲却好像是没听见,只看着她施以粉黛却不见清秀的脸庞,忽然道,“你口红好像没涂匀。”
贝幼珊吃了一惊,连忙从手包当中掏出小镜子,仔细一看后发现根本不是如此。
但是等她一抬头,身边竟然已经没有了人影,不由得咬牙切齿,“任西洲——”
任西洲确信自己方才在人群当中看见了江川,今天是江暨的六十大寿,他不确定江川出现在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但他唯一知道的是,现在他们二人之间根本容不得任何误会!
宴厅当中不见人影,那就只能在二楼,他匆忙拾级而上,果不其然在栏杆边看见熟悉的背影,“江川——”
然而趴在栏杆上抽烟的人转过身来,露出茫然的表情,“啊?”
竟然不是江川?!
任西洲脚步猛一停顿,然而这时就听一道低沉而又威严的嗓音响起,“你在说谁?”
任西洲转过头去,瞳孔不可思议地一颤,“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