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琢是真饿了,清汤寡水的面,他一连吃了两碗,边吃边问道:“阿烟他们呢?”
“萝卜头去给胡老修坟立碑了,阿烟陪着去。元白歌跟着霍遥还在泉州城,上次迷烟放倒了一大片,全关在泉州府衙的牢房里。至于那个什么…徐然,出城以后就不见了踪影,霍遥应该知道踪迹,估计是害怕回家了吧。”
“江昀呢?”
“被关着呢,你要去看看吗?”
沈琢摇头,他只是问问罢了。他嗦了一口面,忽然想起什么来:“那个素娘呢?”
“素娘?关厨房那个病疯子?我没见到,他怎么了?”
“我晕倒前,在厨房听见他说话了。”沈琢收碗,“我进城一趟。”
“会说话了?那不是快恢复了?!”萧钰立马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别让他们把素娘也关进牢房了。”
泉州城被严严实实的围了起来,两人急急忙忙地往这边赶,还未到城门就被拦住。萧钰摆出身份,不料守城卫视若无睹,只看霍遥手令。他们没法,只得在这边等着,正巧碰见裴六背着人出城,定眼一看,那居然就是被落在厨房里的素娘。
“沈公子,他被饿晕了。”脱离了那些可怖诡异的表情,素娘乖巧的贴在裴六后背,显得十分瘦弱。
“你们……”
“少爷说您单独把他关起来,想必他有用,吩咐我带出城放到军营里。”
大门被开了一个缝,刚好容纳一人通过,沈琢透过缝往里看,正巧和霍遥对上眼。霍遥嘴角上扬,挥挥手让他回去。
事情好像在渐渐变好。
素娘安静的躺在床上,四肢都用麻绳绑了起来,以防有什么万一。
“这小孩不凶的时候看着挺乖的。”
“也挺可怜。”不知身世,原以为寄养在神女庙,做了素娘就有好日子过,却没想到变成了病疯子,被人利用。
没有大夫,徐然又不知所踪,两人只能干等着素娘醒过来,期间喂了点吃食进去。
泉州城的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因为破坏太过严重,霍遥一连好几日都没回营。素娘仍旧未醒,却时常呓语,和醒时念叨的一样——“极乐”。
极乐到底指的是什么?为什么病疯子嘴里都念着极乐二字?
病疯子、入族谱,两件事情从头到尾都很清晰,但沈琢心里总是隐隐不安,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
像是有什么关键的地方缺了一角。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灯火扑朔想这个故事一样迷离。沈琢闭上眼,耳边就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谁?”
一只手覆上他的眼,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睡吧,我就是回来看看你。”
原来是霍遥。
“怎么声音哑了?”沈琢眨了眨眼睛,睫毛扫过霍遥的掌心,他感觉脸上的手微微一缩。沈琢有些担心:“手也有些湿。”
“有点累。”霍遥移开手,背过身走到书案前。
隔着屏风,沈琢看着那高大的身影坐了下来,似乎真的是累着了,背都没有平时挺得直。
“你别下来,陪我说说话就行。”霍遥看出了他的意图,“夜里风凉。”
沈琢索性侧躺着,盯着他的背影出神。
“在想什么?”
“没……徐大公子呢?好像从我醒过来就没见到他。”
“他那位生意人死在泉州城的角落里,做不成生意,自然就走了。”
“是么,我当初还答应给他下碗长寿面。”
霍遥笑笑,伸手在香炉里拨弄着:“你是什么时候的生辰,我给你下面。”末了,霍遥补了一句“真正的生辰。”
“嗯?你还会下面?镇国公家的少爷,不是该十指不沾阳春水么?”
“也可以学。”
“好啊,我生辰是霜降,那时候,所有的事情应该都解决了吧?到时候,就等着你霍大人的那碗长寿面了。”
“好。”
沈琢打了个哈欠后,闻见一股清新的初春茉莉:“你点了什么?”
“安神香。我看你睡了再走。”
“唔……”他的眼皮越来越重,迷迷糊糊间见一个身影凑近,意想之中的檀香味没有传来,反而一阵茉莉香裹挟着晚风,轻拂他的面颊。
他想,下次不能再点这个茉莉味的安神香,都冲走了霍遥身上的檀香味。
“怎么还没起?快起来,素娘醒了。”
沈琢睡得有些沉,萧钰在耳边叫了好一会儿,他才睁眼。
“醒了?什么时候?”沈琢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起身洗漱。
“我看书时醒的,湿漉漉的眼睛跟小狗似的。”
“你今日怎么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