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屹群看到自己父亲的主治医生正快步向这里走过来,顿时有点紧张,担心父亲又出了什么事,也担心别的,身体下意识地先挡在了祁汜的面前。
然而,医生却并不是来找他的——
余归桡神色淡淡地和面前的人握了握手,叫出刚刚付京业发给他的姓氏,“张医生,辛苦您了,我朋友的家人还麻烦您多上心。”
张医生面色温和,带着浅淡的笑意:“余先生放心,每一位患者的病q我都会放在心上的。”
余归桡点点头,“那就麻烦您了。”
他其实能够做的更多,但不便太过干涉祁汜的事。余归桡想,帮个忙打个招呼无足轻重,没有涉及更现实的问题,却能够保证祁汜的男朋友在医疗系统中少走很多弯路,应该也不会挫伤他的自尊心。
向屹群先是愣了愣,继而放在身体一侧的拳头猛地攥紧,牙齿紧紧地咬在一起,几乎要尝到血腥味。
但他却没办法说什么,只能笑了笑,对余归桡说了谢谢,帮祁汜按了下楼的电梯。
祁汜恍惚地跟在余归桡身后,转过身,看着向屹群的身影在电梯合拢的门中变成一条缝,然后才猛地想到——
向屹群根本没有让自己走进病房的门。
他有些愣愣地看着门中央透光的缝隙,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余归桡才按了下往一楼的电梯。
第12章 第12章 脱轨跋涉的脚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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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后,祁汜的脑子里一直在混乱地想事q,因此当余归桡的车子已经停在公寓门ko的时候,他都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祁汜。”余归桡叫了一声,发现对方没有反应,便往前凑了一点,轻轻拽了拽安全带cako处的部分,放低声音道:“祁汜?”
突如其来的嗓音让祁汜吓了一跳,余归桡退回了驾驶座的距离,打开车灯,神色平淡地看向他,“到了。”
一路上,祁汜都在思考向屹群的事q,想该怎么和他谈,想到后面都困了,半睡半醒间,忽然感觉到极其熟悉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
祁汜朦朦胧胧地眨了眨眼,暖黄的阅读灯在黑暗的车内仿佛开辟了一隅倦巢,让他在惊醒之后,竟然有种大梦之后的安心感。
时间好像没有改变余归桡太多,又好像变了他太多,看上去竟然带着几分温柔了。
这样颜色的灯让祁汜熟悉而怀念,很多年前,科大的宿舍采用的就是这样柔和的暖光。
偶尔祁汜到余归桡的学校熬夜自习,装在校生偷溜到他的宿舍,余归桡的室友不在,祁汜在他的书桌上因为太困了趴着睡着,醒来时从一堆资料中迷迷糊糊地抬头,总是先闻到打印机还没散透的油墨香,然后再看到余归桡头顶那盏亮起的黄灯。
那颗简陋的黄灯挂在余归桡身后,映着他面无表q的侧脸,在祁汜没有聚焦的困眼之中,看上去就好像一枚浑浊的月亮。
祁汜盯着车内特意打开的阅读灯,但没有看得太久,便自己解开了安全带。
他已不再像当年坚持凌晨熬夜做题的祁汜,而车灯也早就不像七八年前的那轮月了。
“谢谢,今天麻烦你了。”祁汜一边说出道别的话,一边有些跳跃地想——
自己和余归桡认识二十多年,向屹群和余归桡认识二十多秒,但他和向屹群最终说出的话竟然是一样的。
“不用。”余归桡道,片刻后又补充了一句,“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
祁汜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右手伸出去拉开车门,却发现车内依旧上着锁。
他转过头去,有点疑惑地看着余归桡,余归桡顿了顿,仿佛这才反应过来一样,按开了车锁。
祁汜拉开门下了车,转身时看了驾驶座一眼。
他的手扶在车门上,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立即关上。
过了一会儿,祁汜才有些犹豫地开ko:“你下个周末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原本的晚餐因向屹群的急电宣告暂停,祁汜对这个饭局本无可无不可,但是他想到那家餐厅潺流的溪水、昂贵的竹林,又想到余归桡今天在晚高峰送自己去医院,再饿着肚子送他到回家,多多少少让祁汜感觉到有些内疚。
这应该是祁汜回国之后第一次主动想要和余归桡接近,但余归桡对此却反应淡淡:“不用你请我吃饭。”
他想了想之后忽然道:“要是你想和我道谢,下周一起去爬山吧。”
“爬山?”祁汜有点茫然地道,“你什么时候都开始爬山了?”
车内的阅读灯因时间过长自动熄灭了,余归桡静了一会儿,继而道:“从前也爬。”
他停顿了一下,解释了一句:“经常有观测。”
闻言,祁汜不再说话了,从前余归桡的事他也不是都清楚的,更何况现在。
祁汜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便点点头说好的,又问:“我需要带什么吗?”
余归桡说“不用”,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要穿太重的鞋。”
祁汜答应称好,余归桡看他走进小区的大门ko,融入路灯的阴影中,然后就开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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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所的同事近日发现余归桡的工作req似乎愈加高涨了。
尽管向来以负责认真闻名,但余归桡最近常常是第一个来上班,整栋办公室的楼都黑了,他那一间还亮着灯。
余归桡即使在人才云集的高等研究所也依旧优秀得有些扎眼,还总是毫无自觉地卷得人无处可卷。
比他年纪大很多的研究员或许还能看得开,但是和他同期的年轻科学家都有点坐不住了。
虽然心q复杂,但是所里的研究人员有不少最近被迫也带着提高了工作强度。
近日高能物理所的氛围堪称勤奋,连李所长都来坐了好几次班,但是带动旋涡中央的余归桡其实只是想把工作早点完成,能休一个毫无负担的双休。
和祁汜约定的周末快要到来,余归桡在周五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没有什么要紧的工作要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