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余归桡看来,他的语气足以称得上是安慰了。他知道祁汜家逢变故,也清楚祁汜需要时间整理q绪和处理问题,可是世界并不是围绕某一个人旋转,既然生活要继续,那么总要接受无法改变的事实。
无论是谁,最终总需要回到正轨上。
他有些不解的是,祁汜已经使用了这么多的时间了,怎么还会完全在原地踏步。
“你没有到你父亲的单位去找他吗?你母亲不想离婚的原因是什么?那个流产的孕妇有没有对后续要求做出说明,她还会起诉吗?警察那边对案q是怎么解释的?”余归桡蹙着眉,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下敲打在手机上,他停顿了一下,慢慢地、甚至带着几分天真的疑惑问道:
“祁汜,这些你都不会问吗?”
长时间没有听到听筒那边的回答,余归桡更是不解,他忍了忍,但最终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祁汜把握时间的重要性。
他将声音放得平缓,逐渐将自己的期望和要求回拨到一个低值,试着用平常心来理解祁汜。
余归桡想,没关系,这件事q他这么多年来已经很擅长了。他善于对祁汜耐心,也愿意付出额外的精力来照顾祁汜的感受。这是从小到大,在漫长的忍让与宽容之后所获得的能力,应该慷慨地还给到祁汜身上。
余归桡从容地、用在他听起来温和的声音平稳地道:“祁汜,有些时候没有办法,人总会遇到很多想不到的意外,但你总该成熟一些,总要学着往前走。”
啊。祁汜想,那片雪花好像不用掉下来了。
过了好几秒钟,祁汜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变成一道道看不清轮廓的剪影,本来,那些画面都是五彩的,像布满了噪点一样缤纷而喧哗,但最后都一一归于灰白,归于平静了。
祁汜闭上眼,嘴角上扬,竟然露出了笑容,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余归桡却好像已经不满于等得太久听不到回答。
他好像总是这样,不喜欢祁汜思绪游移,不喜欢他一言不发,不喜欢他让自己等太长、太久的答案,不喜欢那些不确定又长得过于怪异的沉默。
余归桡叹了ko气,有些无奈地道:“你尽快处理好家里的事q,实验那边不用担心,我可以去帮你,但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q,你一定要在下周之前回来。”
脑海和心脏都在叫喊着什么,但祁汜怕自己一开ko余归桡就能发现,于是他捂住脸,明明知道对方看不到,但仍然用力点了点头。
最后的几个字祁汜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但在他说完之后,在余归桡好像愣住的间隙里,祁汜在心中数了三秒,在眼泪还没有从下巴上滑落的时候,他就将电话挂掉了。
--------------------
回来了,这周恢复正常。我目前是这样的打算~会保持正常更新频率一直到年底,如果那个时候还没写完,因为三次元应该会有一段相对比较空余的时间,因此会在过年前写完一次性放出。再次再次再次感谢所有支持等待的大家。
关于这一章,我想祁汜在一段时间之后,甚至在隔得并不久,就会痛苦地羞愧于自己的眼泪。我想很多亚洲人大抵都是这样,当在困难面前无法理智坚强,或许就会想弱小本身代表了原生的可耻。但我的理解是,普通人需要有崩溃和封闭自己的时间,痛苦落在不同人身上并不是平等的。当然这世界总有强大的人看上去怎样都游刃有余,可是不必也不可能事事都像他。自己的感受、自己的人生都是很重要的,希望我有通过这篇文传达出这一点
第35章 第35章 可是爱本身就是疼
========
家里的事q没有任何进展,时间就这样毫无止境地拖沓下来。杨清蓉像合上了双壳的蚌,拒绝和外界交流,整日冷脸相对,祁汜无法窥见一点她的想法。
日子一天天过去,祁汜心里的担子越压越沉重,他也去了祁恪的学校,但是被冷脸的父亲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了。
祁汜怎么也想不明白,不久之前还温馨和睦的家庭,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分崩离析,而就他看来,明明是做错事q的父亲,却丝毫没有后悔或羞愧的迹象。
祁恪的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厌恶,仿佛懒得多看祁汜一眼,也不愿意再和他说一句话。
但是世界并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崩溃而停止运转,祁汜想,余归桡说得很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人总是要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上。
学期中途离校这么长的时间,祁汜的老师已经给他打了好多个电话。外人总是不明内q,祁汜也解释不清家丑之事,到后来已经变成无限拖延与借ko。
老师从一开始的理解安慰到后面逐渐变得冷漠,而他人ko中无意透露出对“问题怎么还没有解决”的不耐,更加重了祁汜的精神负担。
但好在,从某一天开始,学校的电话就不再那么频繁地打来了。
祁汜知道是为什么,可是他并不想在此时道谢,也不想拨打任何人的号码。
如果人能够住在真空中就好了,难过的时候,就用虚无的介质将自己包裹起来,因为什么都没有拥有,所以也什么都不害怕失去。
自有自在的刀枪不入,自得自愿的百毒不Q,这样虽然再也碰不到喜欢的人,但也碰不到喜欢的人带来的任何伤害。
就在祁汜拖无可拖,终于打算放弃而暂时赶回学校的时候,事q却突发变化,杨清蓉有一天昏倒在了阳台。
那天祁汜本来正在厨房做饭,却听到外面骤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他心里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刀,冲到了阳台上。
好在并不是多么血ro模糊的场面,但也已经让祁汜吓得魂不附体。杨清蓉闭着眼,身上摔得好像不太严重,但是怎么也叫不醒。
祁汜连忙打电话叫来救护车,将杨清蓉送到了医院。
咳嗽、贫穷和爱无法隐瞒,但疾病往往是更加直白的伤ko。杨清蓉隐藏多日的秘密就这样暴露在祁汜眼前,那些不愿直言的困难,那些藏在冷漠背后的真相,随着惨白严重的病q,全部如溃烂的疮ko一样袒露在祁汜眼前。
抢救之后醒过来时,杨清蓉脸上的表q是如这些天来一如既往的漠然,她看着祁汜,开ko的第一句话仍然是冷冷的,但眼中却含着深切的悲哀——
“我以为可以等到你毕业,但现在看来是我想得太美了。”
后来每每想起这一天,祁汜都觉得自己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麻木的,他知道这些都是真实的,是在不可抗拒地发生的。
医院的手续,检查的报告,包括医生一字一句对他说的话,他都亲历了,五感也全部都接收了,可是还是觉得像做梦一样。
怎么会呢?
怎么会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杨清蓉不愿意离婚的原因终于找到——总归是时日无多,自己又何必像丧家之犬一样让祁恪甩掉这个碍眼的包袱,何必让活着的人这么称心如意。
以原配的身份留到最后一刻,或许还能为祁汜留下一个相对可靠的未来。
虽然祁恪能不能在自己死后善待祁汜杨清蓉实在没什么把握,但祁汜跟着她并没有一点好处却是事实。她真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一旦没有了婚姻的立场,她供Yang不起还想继续上学的祁汜,就算不至于母子饿死,祁汜毕竟已经长了这么大了,但她再也无法给祁汜从前的生活。
他还有那么远的梦要追啊。杨清蓉想,但是怎么样才能够让祁汜明白,他永远也没有办法与那个虚无的幻想并肩而行,而这其中最现实最残酷的原因,怎么能够由自己来告诉他。
杨清蓉坚持不肯住院,而医生也建议到了这一步实在无保守治疗的必要。祁汜想要联系祁恪,但是杨清蓉几乎是发了疯一样地不愿意让那个男人看到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
病痛折磨着失去一切的女人,她却对祁汜恢复了平心静气,仿佛已经接受了所有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