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半分钟后,一把大伞递进来,将他安然无恙地送回了房间——他的浑身上下只有鞋面沾了些水,而一边的季南风则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湿淋淋的一片。

季南风一向注重仪容得体,这副狼狈样子,燕鸥跟他在一起七年也没见过几次。

燕鸥赶紧拿浴巾帮季南风擦头发和身子,心疼道:“你赶紧去洗个re水澡,我去给你拿衣服,千万别着凉了。”

季南风想摸摸他的头,又怕身上的雨水将他沾湿了,便笑笑作罢:“那我快点洗,有事喊我。”

等季南风转身进浴室之后,燕鸥给他送进换洗的衣服,又帮他煮了壶姜茶。

再坐回客厅沙发上,听着门外的雨和浴室里的水声交融,燕鸥给领导发消息,没说生病的事,只请了个事假,接着拿出包里藏着的诊断书,盯着上面的结果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听到身后浴室的门被打开,燕鸥赶紧从无意义的放空中回过神来,回头给他递上煮好的姜茶:“趁re喝,驱寒。”

季南风平时不爱喝姜茶,但这次他非常听话地接过杯。姜茶煮得挺浓,季南风喝得j不住皱紧眉头,但还是乖乖喝完了。

喝完,他便转身去厨房洗杯子,一边洗一边说:“我上楼把行李收拾好,你也想想有没有什么要带的,再简单吃个晚饭,我们就可以准备出发了。”

燕鸥闻言,愣了一下:“今晚就走?”

季南风顿住了洗杯子的动作,转身看他,没有回答。

燕鸥抬头又确认了一眼时间,然后冷静地算给他听:“现在是下午五点半,我们收拾完行李吃完饭至少要到七点,开车到上海最快也要五个小时,还不包括中途休息的时间,就算我们轮换开,到那里也已经十二点了,门诊医生根本就不在上班。”

季南风在意的却完全是另一个重点:“不用你开,我一个人开过去,你在车里睡觉就行。”

燕鸥没说话,就这样平静地盯着季南风看——这是他们之间非常熟悉的沟通方式,他们偶尔意见产生分歧的时候,往往总会有一方先开始沉默,直到双方都冷静下来,再平静地解决掉这个问题。

所以他们真的没有和对方吵过架,他们都是与彼此沟通的高手。

片刻之后,季南风认输了,他承认道:“我想早一点带你过去,越早越好。”

“你现在不太冷静,季南风。”燕鸥平心静气地看着他说,“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你昨天忙了一夜,几乎没有睡,晚上再连开五小时的车,身体肯定扛不住,这样上路很容易出事。我们没有必要赶这一个晚上。”

季南风低头了他一眼,似乎有些动摇了。

燕鸥见状,笑着环住他的脖颈,抬头亲了一ko季南风的脸颊,放下架子来:“老婆,你可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你要是垮了,我可怎么办呀。”

从他回来第一件事就去洗澡、积极喝平时根本接受不了的姜茶,燕鸥就知道他怕自己感冒了。这个节骨眼上,两个人如果双双病倒,那可真是灾难性的事件了。

季南风无奈地低头回吻他,妥协道:“那我今晚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就出发。”

“好。”燕鸥说,“都听老婆的。”

对于奔走于世界各地的他们来说,随时收拾行李准备出发,已经是刻进了日常生活中的习惯。除了必备的日用品和衣物之外,燕鸥还带上了他的摄影装备和季南风的画材。

就像是平日里,无数次为下一个展出、下一次采风取景而迁徙一样,他们需要衣食住行,也离不开留住美的工具。

收拾东西的步骤很快就完成了,两个人和平时一样合伙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阵,晚餐便re气腾腾地上桌了。

燕鸥一天没吃饭了,哪怕一桌子绿色健康食品也吃得很香,而餐桌对面的季南风,虽然依旧像平常那样带着笑意给他夹菜,但却显然心q不好胃ko欠佳,面前的饭菜动都没动。

燕鸥转了转眼珠子,然后伸手把自己炒的那盘鱼香ro丝推给季南风:“老婆你帮我尝尝咸淡,我怕盐放多了。”

季南风尝了一ko,认真品道:“我觉得正正好。”

燕鸥便笑起来:“那你就多吃点嘛。”

见燕鸥这么费心思哄自己吃饭,季南风也不好意思再走神了,只埋头专心给自己夹着菜。

燕鸥抬头偷偷看他弯弯的睫毛,忽然有些心疼起来——在自己把病q透露给季南风之前,他的心q就像此时的季南风一样,糟糕、憋闷、迷茫无措,但事q坦白的那一刻,压力就从他的肩上转移给了季南风。

他的小q绪可以说与季南风听,那季南风的呢?他那样一个沉默又倔强的人,他的心事和压力又能讲给谁听?

一恍神的功夫,季南风就已经在收拾餐桌了,燕鸥也忙去帮忙,两个人三下五除二忙完了,就到了平日里他们最享受的饭后时光。

在平时,他们吃完晚餐之后,要么相约去附近的公园景点散步采风,要么就在花园里一起修剪花花草草,若是像这样下着雨没法出门,季南风就会把画板搬到阳台上,两个人开一瓶酒,再放点音乐,边聊边画。

但今天,季南风只是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出神。燕鸥知道他肯定没心思再去画画了,便说:“老婆,一会陪我上楼一起修片吧,我手上还有几张没修呢。”

季南风回过神来,问他:“你不好好休息一下?”

“你不觉得修片是一件很治愈的事吗?”燕鸥笑笑,“就跟改画一样,特有成就感。”

这俩人都是把工作当爱好的典范,可以说是一天不琢磨点什么出来就浑身难受。正好季南风也满脑子乱,便答应和他一起上了楼。

怕这人习惯性熬夜,季南风刚进房间,就强制燕鸥先把澡洗了:“别关门了,五分钟之内洗好出来。”

虽然两人都心知肚明,不关门是怕燕鸥再在浴室出事,但这家伙就好不正经,非得敞开浴袍调侃一句:“今晚的老婆也在觊觎我的美色。”

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季南风想不笑都难,只赶忙给人把水放好,把这扒拉着浴袍疯狂开屏的小孔雀塞了进去。

他知道燕鸥在想法子哄自己开心,季南风心想,自己可真是没用,居然还得让一个病人哄着。

他们都不想让彼此担心,但是偏就这份将对方捧在手心的小心翼翼,成了各自心里一时解不开的症结。

五分钟一到,那只果奔的鸟就张罗着翅膀自己飞出来了,一边毫无保留地门户大开,一边直接像个食人巨鸟一样,张开双臂把季南风裹进了自己的浴袍,一把带倒到cuang上——

他平时就喜欢这么玩儿,季南风也习惯了,在燕鸥的笑声中一个翻身,顺手将他的双手固定在了头顶。

两个人对视一眼,通常q况下到了这一步,总该再发生点什么了,但这一回两个人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后知后觉的恍惚。

然后季南风就把他从cuang上拉起来,给他T好睡衣:“说好今晚要修片的,别不务正业。”

都知道这是个体面的借ko,但燕鸥还是眨了眨眼,给台阶就下:“老婆说得对。”

实际上,季南风的算盘打对了,这人洗完澡就犯困,开着电脑没一会就趴在自己的手背上睡着了。他把人抱回cuang上,轻轻盖好被子,自己也关好灯,小心翼翼躺到他身边。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