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说真的，你是不是提前得了军中什么人的消息，才举荐云璋随军暗中调查的？”兰少羽骑马跟在他身边问道。
云珩摇头：“倒不是。我军中无人，可安国府有人。那部族首领的妹妹被徐鸣悄悄收做小妾才几年，据说还生了个宝贝女儿，两边也算有姻亲，怎会无缘无故轻易兵戈相向？且平r里部族引起的shao乱，通常半月之内便能平息，可此次对垒居然拉锯了月余还未有结果，最可疑的是，双方却都未有big损耗……父皇年纪越big就越谨慎，竟信了什么部族天降煞星的传言……”
“所以你就派了最莽zuang的云璋上前线？万一是真的呢？万一部族首领真的Yang出个煞星，听闻他那小儿子以一当千，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兰少羽啧了一声，“你这兄长够狠心的。”
“就算是真的，云璋也未必不敌。况且徐鸣自己没事，自然也不敢让他出事。只不过……”
“只不过五皇子他违抗主将命令，趁乱私自斩杀了那‘煞星’，部族群qj奋，战事弄假成真。”兰少羽哈哈big笑，“云璋可真是歪打正着。”
“这倒不是。”云珩轻笑，“是我jao唆他动的手。且……此次徐鸣将军以千两黄金贿那部族首领，双方协同起一场假战事骗取朝廷饷银避免裁军，定是听取了什么人的建议。”
“嘶……给他出主意的，该不会也是你的人？”兰少羽恍然big悟。
“哪有。是士兵舍不得俸禄，不愿被遣散，rr祈祷能来一场战事，这不就启发了我们英睿的徐big将军么。可说到底，纵底下的shao乱声再big，他做不做，具体花多少金，与谁里应外合，都是他自己拿主意，怨不得别人。”云珩漠然一笑，目光放空，盯着黑黢黢的远方，看得兰少羽脊背一凉。
云璋带着几个近卫连夜行军，马跑垮了便换一匹，先big部队近一r到达京城北。
云珩与兰少羽等在菩提山下，才入夜便看到远处一小片跳动的火光穿林而过。
“你怎么知道他等不及明r进宫？”兰少羽不q不愿，掏出张银票递给身边的太子殿下。
云珩瞄一眼：“说好的百两金，怎么成了百两银。”
“啧，行行行。全当给我小外甥们随礼了。真是的……明r给你送到宫里去。”说完，他替云珩牵住覆雪，“你陪他坐ce吧，第一次上战场，他定有一肚子话要跟你说。”
“臣弟参见太子殿下。”云璋翻身下马，亮银s铠甲在夜里尤为耀眼。年轻的将军风尘仆仆，眼神却坚毅炯朗，并不显连r奔波的疲态。
“快起来。”云珩将他扶起，发觉随军半年多，云璋壮实了不少，“辛苦了，先上ce。”
在ce中坐定，云璋才有功夫卸下沉重的铠甲：“哥你怎么不在宫里等我。”
木棉掏出帕子，拿水浸湿了毕恭毕敬递给五殿下。
云璋接过，咧嘴笑笑：“木棉姑姑，怎么这么见外。”
云珩拨着手中玉念珠，歪头一笑：“她这是守规矩，襄王殿下。”
“en？什么？什么王？”云璋拿湿帕子胡乱抹Gan净脸。
“你这一走半年多，宫里出了不少事。前些r子，云璿刚削了爵位，他如今不再是睦王，只是个普通皇子。而你。”云珩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次立了军功，父皇已经拟好了封号，也准了你出宫开府，襄王殿下。”
云璋一愣，似乎没有加封爵位的喜悦，只是错愕：“我出宫……开府？”
“en，眼见着就要及冠了，也是时候自立门户，娶妻生子。父皇已在替你掌眼，big概想借着你封王big典顺带指个婚吧。”
“不……我，我还不想成婚……”云璋咕哝一句，继而低下头揉搓着沾了汗水和灰的湿帕子，若有所思。
云珩没做声，静静看着他，没有问为什么。
从他在晞耀宫后院看到那几只旧纸鸢时便猜出了为什么。
“咳。不知你的消息没，两个月前……”云珩缓缓开ko，“容儿生下一对龙凤胎。”
云璋猛地抬起头来，惊诧地结巴起来：“龙，龙龙凤胎？我，可，可我离京的时候还没听说……怎，怎么这么快……”
“诊出来的时候，胎像还不稳，特意没走漏风声……”
五殿愣了愣，开始掰着指头算r子：“六月……六五四……十二，十一……去年十月？这，哥，女人怀胎要九个多月……没错吧？”
太子殿下点点头。
“可，你不是一直没碰……”云璋忽意识到自己失言，倏然咬紧牙关低下头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缓了许久，才重新开ko，“恭喜太子殿下。”
“是她告诉你的？说成婚之后，我并未与她行房？”云珩靠在ce窗边，从手腕上拆下饶了几圈的玉念珠摆弄着，看够了他的窘迫才开ko。
云璋用力摇摇头，方淳容什么都没说，是那一夜他自己发现的，发现她与太子成婚许久却依然是完璧之身。
去岁小雪那r，正赶上京城落了初雪。家宴结束后，太子殿下硬要拉他去晞耀宫，说要与他把酒到天明。可他喝着喝着，眼前的太子不见了，变成了方淳容。他们太久没见了，贵为太子妃的方淳容头上戴的居然是一只海棠木簪，那是几年前的夏天，他在行宫的树上随手用匕首替她削的，那时他们几年见一面，可与他相关的每一样物件，方淳容都好好的保存着。
海棠花木离枝子早已枯萎，如今这只是工匠仿制的，与当年那树枝子一模一样。借着酒意，他cou出了姑娘髻间的木簪，乌黑的发丝倾泻下来，轻轻覆盖住他的手臂和方淳容的半张脸，他抬手替她将头发撩到背后去。
半梦半醒，他好像亲weng了他的姑娘。那个自小就时不时出现在夏天里的姑娘，喜欢静静看他鬼画符，陪他拿石头摆军阵，看他big闹行宫的姑娘。他始终不懂，连宫女太监都不爱搭理的野蛮皇子，这个big家闺秀怎么会始终对他不离不弃。
“她没骗你。孩子们早产了两个多月。推一推，差不多是小雪的时候。”
云璋一怔：“早产？那她！”他一把抓住云珩的手，没修剪的指甲掐进了手背生疼。
“big小都平安。”太子殿下不慌不忙掰开他的手，“恭喜a，襄王殿下。”
五殿下瞳孔骤缩，浑身僵硬，噗通一声仿佛要把马ce的地板跪穿：“我！我没……我……殿下！不关她的事……是我……是我喝醉了……太子若要责罚，就……”
云珩轻轻叹出一ko气：“紧张什么。那晚，是我故意将你们单独留在殿中的。”
这秘密云珩守了好久。
他在书房中发呆的时候，常常从窗子里看到纸鸢自后殿越过琉璃屋顶，飘到蓝天里去。
人家家的姑娘喜欢放凤凰a，花蝴蝶之类，而方淳容的纸鸢上尽画些没头没脑的东西。木剑，海棠，怪石，粽子。
直到某一天，他抬头看到一只长着蝎尾的金瓢虫被放上高空，猛然就想起些往事。
云璋八九岁时，还独自被扔在行宫里，每r上房揭瓦。那年冬天冷，皇爷爷big手一挥带他们去行宫避寒，一行人走在花园水榭里一路赏美景，行至八角亭预备喝一盏茶休息片刻，却赫然发现地上，石桌上都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金s瓢虫，巴掌big小，每一只瓢虫都生着突兀的蝎尾。
胆子小的公主们当即惊叫，皇爷爷怒而问责，始作俑者云璋就那么顶着一身彩墨脏污，抱着一叠画到一半的纸张，被推到了人群正中。
看顾的嬷嬷与太监都赏了板子，云璋自然也要接So惩罚，皇爷爷罚他亲自将八角亭清理Gan净恢复一新，别人不准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