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出,白宇云在瞬息间便站定在明信面前,目光像是要直接透进明信心底,看见他的动摇。
“但是,没有机会了。”
白宇云一字一顿:“我想过退而求其次,寻找其他办法,只要师父能活过来,我只求师父活……但白知秋不允许,他从阵局中剥离出师父的灵魄,然后毁了它。”
“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师父偏爱他,知道您对师父有q,但他就是这样做了。万象天落成的那一r,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
在这样近的距离里,白宇云身上的血腥气终于脱开了夜风,眼底也浸染了鲜红的血s,浓沉而残忍之余,又显得执拗疯狂:“掌门,你难道不觉得这样怪可笑的吗?师父,你,扶楹仙师,乃至所有人,都以为他GanGan净净,澄心澈魄,可事实上又如何?杀师灭祖,残害同门,三百年肆意妄为,将所有人算计于股掌之间。我何至于此?你又何至于此?!”
“或许我们可以谈一谈,”白宇云缓缓转过身,手指轻点过身后诸人,最后停在谢无尘身上,“最初的辰陵宫,是以师父为首的,我没有一定要对付学宫的想法。但我一定要白知秋死,所以,我不会允许你们易阵眼。今r之事,要么将他给我留下,要么,你们能够从阵局中杀出去。”
话音未落,白宇云手一松,纸伞被风掀翻,像是什么讯息。周遭安静许久的黑气霎时big胜,无尽的虚空中,有影影绰绰的东西,睁开了自己沉睡的眼。
但比一切变动更快的是短匕出鞘划开的风声,夕误声音冰冷:“凭你,也配?”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阅。
第114章 僵持
“住手!”明信失声。
夕误只作不闻, 匕刃冷铁卷着森森寒光,毫不留q击向白宇云眉心,全然是夺命的打算。
但连r的奔波终究让他动作来得没有曾经迅疾如电, 夕误只看见眼前掠过一道白, 湛蓝的剑光已经与他直直zuang上,金铁声铿然作响,遥遥回dang在深夜里。
灵流碰zuang,卷起千丈狂风,围绕的血腥气和隐隐约约的哭声都在瞬息间被盖住, 夕误一击不成, 身影立即就要后撤,但已经来不及了。
或许是有了上一次的jao训,白宇云没有再给余寅等人搭手的机会, 左手虚虚划了一周, 像是落成了什么咒符。陨落之际的阵局骤而崩塌, 四散的灵力却在此时找到方向, 尽数向着他们涌来。无数电光从黑云中涌现,与从皲裂big地中藤蔓相映,一道袭向毫无反抗之力的姜宁和谢无尘,一道径径Gon向夕误心ko。
明信的招式直到现在才跟上,但白宇云明明有拦住他的机会, 却没有动手, 连身形都没有动。锋锐的藤蔓抵死在夕误后心,再不得寸进。
下一瞬,明信已经出现在夕误背后, 一剑绞灭劈来的藤蔓, 顺势落在姜宁身边。白宇云拿旧q做威胁, 敢将背后空门jao给明信,但不敢jao给诸位长老,一掌之威方抵消,人已经轻飘飘拉开与夕误的距离,站在了阵局之外。
“掌门,我说了,想要与您谈一谈。”白宇云轻描淡写敛眸,理好被风刮乱的衣袖,他的一举一动都显得有礼而温和,但当电光照亮他僵硬而没有生气的侧脸,这种因为平静带来的高高在上就显得让人不寒而栗。
“讲感q,多少要拿出诚意,”夕误无动于衷地抬起匕首,格挡住扫来的黑气,连一掠而过的眼神都懒得施舍,“穿着一具傀儡壳子招摇zuang骗,藏头露尾,生怕别人看出你现在是个什么东西吗?”
这话有一种莫名的熟悉,白宇云自然听明白了,目光乍然狠厉起来,好似被撕开了聊胜于无的伪装。他死死盯着夕误,半晌,却是微微抿cun,绽开一个笑:“上一次见面,你就该发现了,我不喜欢你。”
说完,他又环顾一周,轻松道:“太聪明的人总是不太讨人喜欢,尤其心狠手辣之辈。妖师big人,你这双眼睛,还是剜掉更好些。”
夕误挑眉,饶有兴味:“你称我一声妖师,自然该知道妖师的狼藉声名,连这个都能忍,有什么必要看不起正主呢?”
白宇云脸上的笑终于彻彻底底褪去了。
他不是温和的那种长相,伪装起来的时候还好,不笑也没什么。可或许是傀儡五官面相终究僵硬,一旦放弃那层伪装,就尽是咄咄b人的刻薄与阴森,不仅不像白知秋了,甚至还不如夕误来得清风朗月。
明信k紧了剑,从这短暂间的变化中回过神,又升起恍如隔世一样的感觉,后知后觉意识到,一切早已不同了。
停在昨r的人是不会再回来的。
杨雨心思确实不够敏感,她从来走在自己所选定的道路上,所有人都是她的匆匆过客。从这一点来说,白知秋与她有着无与nun比的相似。而白宇云却不然,他深深隐藏着难以为人所知的偏j与执拗,那并非生于后天,而是从一开始就烙刻在骨子的东西。
是自己没有改变他。
“夕误,回去。”明信道。
匕首在手中转了两圈,贴住手腕,夕误已经有些不太招架得住,闻言立刻退回到几位长老身边,收敛起自己的杀意。
“我只是没有和妖师big人这种习惯了生杀予夺的人谈感q的必要,”白宇云冷冰冰道,目光从阵中梭巡而过,最终停在明信身上。他张张ko,不知想说什么,最终化为一声轻笑:“掌门,那半块玉佩,在哪?”
明信静默片刻,摇了下头。
白宇云了然,冰冷神s不改:“那就是在白知秋那里,我会去取。不过,‘夜归’应当不在他手上了吧?”
这个问题明信是不确定的,谢无尘还没有醒,姜宁几人即便知道也不会回答他。白宇云不想再在他们面前自讨无趣,抬手间数颗阵石落地,落成一道传送阵。他在血煞气织成的阵法中躬身向明信行了一礼,后脚已经踏入了阵局,明信却忽而开ko:“宇云!”
白宇云动作稍一顿,微不可觉地明信的方向偏了下头。
眼前黑雾被明信短暂清开,他凝视着白宇云,过往三百年都不曾存在一样。他问:“你是怎么回来的?”
白宇云眨了下眼,半边身体已经没入在阵中:“因为师父对他言听计从,他又对我优柔寡断。”
“当年,你灵魄有损,又染了怨煞,很难再入轮回……”明信定神,道,“知秋是想帮你的。”
“即便现在,您还要为他说话吗?”白宇云漠然反问,声音穿过传送阵和呼啸的风,不是太清楚,“有损的灵魄上黄泉道,即便有千分之一的可能xin再入轮回,投生后非痴便傻……”
“他是想帮我,还是想羞辱我?与其如此,他为何不更Gan脆些,灭掉我的灵魄?”
明信还要说什么,但破土而出的石龙阻断了他的话,姜宁落下的结界应声而碎。浓郁的黑气之后,光芒褪去,丛丛的黑影则站了起来,扭曲倒映在白宇云漆黑无光的眼睛里,尽是不会出现在人间的魑魅魍魉。
他提了提cun角,可能自己都发觉僵硬,Gan脆将眼帘一搭,不见不烦了。
那一瞬,所有人都被他强行拉起的第二道阵局困住,自顾尚且不暇,更不会去留意他在想什么。
他最后看了一眼,感觉自己心里所有的希望都彻彻底底被斩断,死石一样无声无息地沉下去。
心如死水,big概是这样?
旷寂,血煞,这些都是他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东西。于是,当一声尖锐的笛声从荒野尽处隐约升起的时候,就打破了他的安宁与寂静。
“该死!”白宇云低声,手腕一转,竟是生生撕裂了已经成型的传送阵。
夕误的动作几乎是与他同步的,执匕在掌心一划,血珠抛洒间,密密麻麻的符文被j活,映照在他的脸上,一片猩红。与这样血腥Xiee气的光芒对应的,却是从血珠中蔓延出去的无数翠绿s的灵流,鲜艳而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