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伤哪儿了,怎么这副鬼样子?!”
那混球怎么看起来完全丧失了生的意志?!
他机灵地cou出裴醉腰际卷着的残破旌旗,丢到了雪地里,挑衅地望向身侧那垂眸不语的人。
裴醉长睫毛微微颤了颤,眼帘微掀,极缓慢地看向莫擎苍,苍白的双cun微张,声音沙哑而冷漠:“去捡。”
见裴醉终于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傲慢,莫擎苍才狠狠地松了一ko气。随后,又被自己这副蠢样子气得头疼。
自己有病吧,非得被这混球骂一句,心里才能舒坦?!
莫小侯爷骂骂咧咧地捡起了那卷旌旗,却暗自用指甲认真地掸了掸雪,才转身,替裴武夫好好地挂在了腰间。
“本公子学识渊博,自然知道,旌旗不倒,军魂永在。”
裴醉极轻地笑了一声。
莫擎苍以为他又在嘲笑自己的卖弄,气得鼻歪嘴斜,刚想回嘴,却见裴醉艰难抬起手臂,慢慢地将那卷旌旗jao到了自己手里。
莫小侯爷嘴张了一半,没能说出话来,冷风呼呼地往嘴里灌,噎得他声音发哑,眸光发颤。
“你...莫非你要活不成了...这是,托付后事给我?”
裴醉沾着血珠的右手缓缓抬起,在呆怔的莫小侯爷右脸颊piapia拍了两下,轻挑戏耍似的淡淡一笑。
“你凭什么让我托付?凭你是白r做梦一代宗师吗?”
莫擎苍深觉一颗真心喂了狗。
他脸s铁青地拖着裴醉朝着城内走,再没自讨苦吃地主动去招惹那个黑心嘴毒混账武夫。
“...心气高,气量小,缺练。”
“要你这个无名无分的庶民jao训本公子?!等回到承启,自有高官厚禄软玉温香排队等着爷,再也不在这鬼地方打什么兰泞狗贼。”
“那你为何迟迟不回承启?”
“本公子身无分文,回不去!”知道这谎连自己也骗不过去,莫小侯爷烦躁地小声地骂他,“再说,你这个阴险狡诈的武夫,本就没打算放我回去,不是吗?”
“...难得。”
莫擎苍听见裴醉话里世间少见的赞赏,特别没出息地挺直了腰背,自夸道:“你那点小心思,还能唬住我?”
“以前的你可看不出来。”
“你好好夸我有进步,有那么难吗?!你这辈子就不会说人话吗?!”
“会。只不过,心力有限,只够说给一个人听。”
莫擎苍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问道。
“谁a?”
裴醉转头,啧了一声:“原来还是蠢。”
“你留我,不就是看上了我侯府势力,想拉我莫家下水,替你看护北疆,替你守住赤凤营吗?”莫擎苍用手肘zuang了一下裴醉的胸ko,“真当我蠢?”
“也罢。你不蠢,最多只是脑子不太灵光。”裴醉在莫擎苍骂人之前堵住了他的嘴,“知道自己是老侯爷独子,还往我给你设的陷阱里跳?”
“你不也是...”莫擎苍越说越没心虚,清了清喉咙,故作傲慢,“爷堂堂宜昌侯嫡子,总不能被你这边疆武夫比下去,否则老爹的面子往哪儿搁?”
“...去玄字所吧。打探q报,刺探军q,与你纨绔子弟的身份很相配。”
“哦,行。”莫擎苍顺从地点点头,忽得回过味儿来,“莫非,你是觉得我没有掌火P的能力,也没有chao纵阵法的脑子?!”
裴醉没理会跳脚的莫小侯爷,攥起伤痕累累的手掌,虚虚按着肩头的伤,缓缓吐出一ko气,抬眼远眺。
那逐渐没入地平线的残阳拉起了一层淡灰s的夜幕,寒夜如期而来,明朝旭r可期。
可他第一次觉得,明r的太阳升起或永沉,与他再没有什么关系了。
范则自城内打马,朝着裴醉和莫擎苍二人疾奔而来。他抖着手,将手里的金牌递了过去。
“big帅,陛下...陛下三道金牌召梁王殿下回承启俯首认罪。”
莫擎苍看着那金牌眼睛都直了。
认罪?!
认什么罪?!
梁王连命都快没了,还认个鬼的罪?!
裴醉慢慢地拿起那金牌,对着残阳余烬,辨清了那上面熟悉的纹路。
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垂眸自嘲轻笑,缓缓地将金牌挂在了腰间。
算是,全了最后的君臣之礼。
“...告诉承旨官,梁王并非抗旨不尊,只因寒疫染身,重病难行。为护big庆边关安定,愿以死报君恩。”
“...是。”
裴醉扯开沾着血ro伤ko的护心软甲,从前襟暗袋里,拿出了那血迹斑斑的赤凤营虎符,随手丢到了范则的手里。
“big帅!?”
像是丢掉了ya在背上的千钧巨石,裴醉深邃的眼眸间滑过一丝肆意的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