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2 / 2)

“走了。”

简短Gan脆的两个字。

裴醉一手拎着阿多邦的头颅,一手撑着断杆长Qiang,背影从容而苍凉,一瘸一拐地孤身走向他拼死守护的河安城。

等着他的,是裴家最后的暗卫。

他身后两根木架,白布裹着一人,go勒出高big的身型。

十二枚晶莹剔透的玉片,完好无损地ya在左上白布角。

裴醉一枚一枚收进了前襟,将刻着‘天初’二字的青玉轻轻地握在手心。

他慢慢地盘膝坐在了那尸首旁,没掀开那白布。

“我知道你死了,也知道他们都死了。因为到了最后,我的身边再没有人护着了。”

“不过,苍叔,这次,我赢了。”

裴醉将敌将头颅搁在天初的尸身旁边,颇有些孩子气地拍了拍那圆滚的头颅。

“劳你先去与父亲母亲说一声,儿子算是替他们出了一ko恶气。让他们准备点好酒犒劳,等晚点我和元晦下去一起喝。”

裴醉抬眼看向那圆脸年幼的暗卫。

“你是...”

“小的三十三。”

“一人一个徒弟,总算还剩下一个。”裴醉轻声笑了笑,“你将这些尸首收回佘山,每年祭拜,带些好酒,别让他们的故事一直埋在黑暗里。”

裴醉撑着暗卫的手臂踉跄起身,朝着圈起来的寒疫伤兵营帐走去。

“臭...臭小子!!”

裴醉转身,看见那本该在承启花天酒地的老夫子,正穿成了狗熊一般厚重,跌跌zuangzuang地朝着他奔来。

他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轻声道。

“师父?”

“听说胜了,你So没So伤?!就知道你打起仗来不要命,你看你这冷汗,你这脸s...”周明达唠唠叨叨地,看着小徒弟没人s的脸,赶紧扯掉他身上沉重的战盔,露出黑s紧身棉衣,心疼地用苍老的双手在裴醉削瘦的肩背上到处me着。

一me一手血,再me还是一手血。

老夫子心惊胆战地将裴醉扶在自己肩上:“你是被人打成了筛子吗?臭小子,先回去包扎,再说别的。”

“...你怎么来了?”

“怕那些小东西拦不住你们,我得亲自过来把你按在河安,不让殿下和你一道回去犯傻。”

看着周明达皱着眉头,极认真地替自己系上披风系带,裴醉幽深的眼眸微Wan,用染血的手轻轻拨开了老夫子发颤的手。

“其实,我是真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你。”

“你以为我想见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臭小子?”

“...不过,既然来了,也好。”

裴醉攥着周明达温暖的手,将他的手掌翻转向上,安静地看着老夫子的掌纹。

“你jao我那些没用的卜算,我从来都不信。不过今r,我倒想试试。”

裴醉用渗血的指尖轻轻划过周明达最粗的那根掌纹,淡淡笑了。

“师父长寿,百岁有余。”

“桃花不断,儿孙满堂。”

“官运亨通,家财富足。”

“余生无忧,寿终正寝。”

裴醉缓缓吐出批命四字八言,那平r从来嗤之以鼻的吉祥话,恨不得用筐装满,全部倾倒在周明达的身上。

最后,他缓缓抬眼,凤眸藏着深深的笑意与温和。

“师父命途恒顺,徒儿我就放心了。”

周明达仿佛被谁打了一拳,他眼圈不由自主地涨得通红,极轻地扇了裴醉一巴掌。

“你懂个驴的算命!老实活着给老夫送终!!”

裴醉惨白的cun间溢出一丝极淡的血s,身体微晃,险些要撑不住摔倒。

“...咳咳...师父,你...说过,天意自有轨迹,人力难撼。我是破局命门,可惜,我能力不够,没能破局,反被命格ya着打。我以为,我救回了big庆的颓势,可这几r才知,一切都没变过。”裴醉缓缓抬起右手,在空中随意拉出一抹直线,声音飘如微风,“这天命人运,真如江水滔滔。你我是江中一叶舟,努力溯洄而上,却仍是抵抗不住这命运洪流滚滚而下。”

周明达喉咙ko发酸,声音也颤:“你的寿数不到该尽之时,臭小子,别想不开。”

“我知道。”

裴醉抹去cun边血渍,深深吸了ko冬r寒风,慢慢挺直了腰背。

正如往r一般,坚毅、从容、毫无动摇。

“师父,我这一生,从来算不得什么君子英雄,算计人心、阴谋狡诈之事比比皆是,与光明磊落更无半点关系。现如今,落得此等下场,我并没有怨言,因为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裴家人,骨头硬。纵使命数难违,天道无q;纵使我已经一无所有,却也绝不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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