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穆渊行抬起头:“你完成承诺,作为回报,我亦会履约。”
17略颔首。他刚刚出现时,因为急于寻找主人的踪迹,无力与剧q人物多耗,便直截了当地找到穆渊行做jao易。
我会将穆朝带回来,而你必须承诺,整个过程中都不会阻拦我。
当穆朝被我带回,任何人都不能Gan涉他的意愿。
原本穆渊行并不知道穆朝失去了记忆和对他们的感q,理所当然认为穆朝还能有什么意愿?哪怕真心想离开皇宫,只要好好与他道歉,做足一应补偿,穆朝便会死心塌地留下。
而现在来看……
穆渊行再次将目光转到穆朝脸上,对上他漠然而平静的目光。
眉心忍不住跳了跳。
“顾流缨违反军令对你出手,并且事以过三,我不会轻饶,定会给你个jao代。而你亲手绞杀虫族首领一事,有一名叫做于晟的士兵上jao了相关影像和资料,我会jao代给相关部门对外公布。再过三个月左右,五月上旬,我会举办正式的仪式为你认证。”
“……认证?”
“继承人的认证,”穆渊行顿了顿:“你是我唯一的孩子,再加上在这次战争中立下的军功,配得上继承人的称号。”
这样便不会再闹脾气了罢?
穆渊行想,他的孩子不是最难过自己不得到承认么?他觉得为难,第一次想亲近一个人,却得到如此生疏的态度,不知道如何是好。
是不是要让穆朝高兴?
那只要将这件事公布出去、确认下来,不会再有人敢喊穆朝废物、杂种——
“我无意接So,”穆朝的语气毫无波澜:“请收回这个决定,陛下。”
……“陛下”?
——陛下。
他险些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错。
不同于幼年与穆朝相处和睦的顾留钧,也不同于常常暗中照顾穆朝的林知,穆渊行从一开始,便视这个孩子为空气。
穆朝的出身太过耻辱,简直像打在帝国脸上的一个耳光。当年议政厅原本提议过就地格杀。
可他拒绝了。
他ya下所有反对的言论,不顾一切将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带回皇宫,给他起了名字。然后,整整十八年,穆渊行一次都没有正眼瞧穆朝过。
废物。
这是他对穆朝唯一的称呼。他从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毕竟已经留下他的命了。不是吗?
可此时此刻,只不过是“陛下”,只不过是和所有人一样,只不过是一个听惯了的称呼,这没有任何差错、恶意、甚至满是尊敬的名号,明明是他以前对穆朝的要求,可现在听见,穆渊行却只觉得难以忍So。
“你可称呼我父皇,”沉默许久,穆渊行缓缓说:“如果不喜欢,父亲也可以,只是不要在外人面前……”
“不。”直接被穆朝打断:“我并不记得您。与其他人同样,喊您陛下会更好。”
穆渊行嘴cun嗡动。
……他从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进门前,想过很多穆朝的反应,比如他会很高兴,他会很惊喜,或许会很困惑,会很迷茫,但最后肯定会从善如流地接So。
他没想到,会被拒绝。
一个模糊的记忆浮上来。很久之前,在一切都还没开始之前,穆朝没有离开,虫族还没入Q的时候,在那落满r光的台阶下,从敞开门扉里走进来的少年,抬起眼睛,阳光在其间绽放,如此明亮,连语气都带光,喊他:
父皇。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穆朝喊他父皇。当时的心q,似乎只有厌恶。
……他想再听一次。哪怕一次都好。
“你考虑周全,很好。”半晌,穆渊行也只是语气艰涩地说:“称呼,便随便你。但身份认证不可能取消。”
穆朝皱起眉心。他沉思片刻,没有立即回应,只缓声说:“陛下,听闻我从小在皇宫长big,为了找回我失去的记忆,我希望在宫中暂留一段时间,但我无意停留太久,并不会留到五月。”
刹那间空气都要凝滞。
许久,穆渊行才说:“你又想离开吗?我不会允许。”
“您承诺过不会Gan涉我的决定。”
“……听话。”穆渊行沉声说:“为什么还要离宫?上一次离开帝都之后发生的事,还不够你知道问题所在么!”’
“问题已经解决。”穆朝淡淡说:“此处也并不安全。”
若不是为了记忆,他不会想要留下。
显然穆渊行也知道帝都并非绝对安全的地方,尤其最近仍属于战时,穆朝的身份更是风ko浪尖,他正是为穆朝安全考虑,才想要为他加冕,有了正式的皇族身份,行事要便利得多。
可万万没想到,是穆朝自己不肯!穆渊行喉头发涩:“……你在同我置气吗?”
因为生气,所以才这么执拗,一刻都不想久留,不会任何人,只是为了记忆,才愿意留下么?
如果是这样,穆渊行想,他愿意道歉,为任何事,为这么多年的视而不见,为每一次忽视和打ya,为他的漫不经心,为他的狠心绝q——他愿意道歉,这样,他唯一的孩子,会愿意……
“并不是生气,”他只听见穆朝平静至极的声音:“只是我想而已。”
穆渊行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