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还活着,cou到的是白丸吧,”嵇宜安剑放一旁,席地而坐,“眼下收尸也难,你还是趁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莫要胡来。”
“不……”
“少年侠气最为难得,我修书一封至同仁,镖局会庇护你。”
“我还不能走,”阿英一把攥住嵇宜安的手,就像溺水的人抓到稻草,一下j动起来,“我听见你们说常远侯了,你们的身份不简单对不对,能不能帮帮我,我不能让他们的尸体再So这样的折辱!”
嵇宜安眉头皱起,“这件事,我们暂时也办不到。”
“我本该和他们一起死的,但如今我还活着,”他从怀中掏出弹丸来想给嵇宜安看,然而弹丸一下掉在地上,滴溜溜地滚了一圈,他好像突然崩溃了,伏身去抓那赤丸,掌心沾满了尘土。
嵇宜安微愣,抬手me了me他头。
“错了,一切都错了,是我怕死没有去,才害得他们都死了。”阿英捏紧拳头捶地,伏身带了哭嗓,“探得赤丸者杀武吏……我害怕,所以偷偷换成了白丸。”
尘土沾在阿英拳上,他蜷缩住身子。嵇宜安恍然明白过来。
“这也不能怪你。”
“可他们都知道,他们没有说,他们什么都没有说!”
人之怕死乃常q也,少年们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也体谅他年纪最小,于是不约而同地掩藏住了真相,乃至于真正cou到白丸的人,毅然决然地在那夜走向县衙。
于是如今,六个人的尸体被吊在城门之上。只有他苟活下来。
“我一定要为他们收尸。”阿英咬牙,声线颤抖,“不为别的,我不能再对不住他们。”
柴房里,沉默许久,除了少年人ya抑的哭声外,再无其他。
“好,”嵇宜安最终低低道,“我帮你。”
“你想要如何帮他?”
客栈里,阮少游倏然转过身。这件事有多不易,凭他们三人之力,无异于虎ko夺食。
“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忠肝义胆的侠客,只要把消息放出去,莫说是三十个,就算三百个人也能找来。”嵇宜安握紧拳头,“我要借游侠之力。”
“官兵封锁成陵,即便你有渠道传递消息,也需要有人助我们打开城门,”阮少游漫不经心摇扇道,“如何引走官兵,如何运送尸体,如何扫尾不留痕迹,这些都是难事。”
嵇宜安沉默,这件事风险太big,做的不好满盘皆输,但他就算是要慢慢布局,这件事也非做不可。
他敛眸,“我会慢慢想法子......”
“罢了,还是帮你一回,”阮少游合扇,见不得嵇宜安这幅样子。他走至书桌前,展纸提笔,“省的你总觉得我不做正事。把我们这边能借什么力,做什么事一一列出,你先说。”
“师叔身上有师父的江湖令,可征召四方游侠。”
“再来。”
“我们能借江湖渠道与城外各处联络。”
“第三。”
............
烛火微晃,两人一站一坐,谋划劫尸之事。叶归德静静站在门外,扬起cun角。
师弟,你的小徒弟到底还是朝着你想要他走的方向而去,果真,从未后悔。
黄昏的时候,官兵们又一次包围客栈,冲了进来。
嵇宜安走到楼梯旁,微微皱起眉头。
“城门那事做的有马脚,big抵是被发现了。”阮少游伸手me上他剑柄,低低摩挲。“那个小屁孩你送走了?”
嵇宜安点了点头,“这件事可能会被官府通缉,你别搅合进来,我和师叔去就可以。”
“无妨,戴个帏帽或是斗笠。”他笑笑,“你选的路,我与你共进退。”
嵇宜安眼睫轻垂,他将是万仞山庄嵇宜安,而不是同仁镖局里的嵇镖头,这件事不能牵扯到同仁,便以游侠之名,行游侠之事。
阮少游又缩回手,负手望着官兵们往后院而去。
“我们也该走了。”
官兵猛然zuang开柴房,里头已经空空如也,被阮少游拉去吃酒的那人低低对领头说了些什么,他们冲上楼打开包厢门,然而里头早已不见了人影,只余窗子被风吹着开合,墙下的衙役已经被打晕。
“老big,其中一人可是同仁镖局的少掌柜,我们何不上镖局去拿人?”
话音未落,他便被老big拍了脑瓜子。
“你傻a,找个逃犯上同仁镖局去,Gan什么,让他们jao人吗?他们能jao吗?”
京城镖局无不背靠勋贵,四方游侠So追捕时也会寻求镖局庇护,这都是不成文的规定,除非穷凶极恶之徒,否则没有进门搜查的道理。
如今阮少掌柜顶多算是白r里掩护了逃犯,还不至于撕破脸皮。
“看来,只能拿剑门那几个人jao差了。”
嵇宜安跳窗走后,便来到城西破庙处。几十乞丐正歇坐庙里,手抓着棍ban与破碗,浑身脏污。
他看着信鸽扑棱飞起。
叶归德一路护他至此,不管是杀手追杀动向,还是他如今身价几何,叶归德都了如指掌。嵇宜安早猜到他瞒着自己与师父他们互通讯息,却未曾想到是借了丐帮的力。
“少盟主做的是忠肝义胆之事,更何况叶big侠有江湖令在手,我辈定然相助,”丐帮长老手执拐杖,抱拳道,“消息已经传出,今晚只要能打开城门,凡收到消息愿意出手的侠客们,都会在城门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