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2 / 2)

一个稚neng却稳重的童声从屋檐里面传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从屋里走出,他对着庄阙与孟凛的方向站得脊背挺直,“父亲有令,让四哥进来吧。”

四哥?孟凛看着那孩童眯了眯眼,他倒忘了盘算孟明枢膝下有几个儿女,这是……孟凛想起来了,孟明枢还有一个第六子,名为孟辰。

孟凛满心满眼只有当年南朝那场big火,但那r正值孟明枢添了新子,满府big宴宾客喜乐,只有偏院无人顾及,因而那晚燃起的big火亦无人在意,他的母亲葬身火场。

而那一晚这个孟辰尚在襁褓,众星捧月地接So了无数美好的祝愿。

孟凛并未表露什么q绪,庄阙让开,他就自然地往门里走,但那尚且比他矮了半身的孟辰竟然当着他的面俯下身来,朝孟凛端正地行了一个礼,他诚恳地喊了一声:“四哥。”

被王府里其他孩子排挤了遍,孟凛竟然惊诧地皱了眉,孟明枢竟能Yang出这样知礼的儿子?

孟凛停顿了一会儿,他没有动手去扶他起来,只是淡淡露了个笑意,“六弟多礼。”

随后跟着孟辰去了屋里,孟明枢房里燃着香,青烟袅袅而上,散在屋里无处不在。

孟凛对着窗子,一丝少有的清风吹到的脸上,他面朝榻上的方向行了礼,“拜见父亲big人。”

他这礼竟然行得虔诚似的。

跟着一道行礼的还有孟辰,但孟凛不过Wan了腰,他那六弟小小的身子竟然跪在了地上,朝着榻上的孟明枢行了big礼。

孟明枢躺在窗前的榻上,他穿着暗紫s的里衣,身上盖了条薄薄的毯子,他脸s还有些不好,二人行礼的时候他都目光落在窗户外边,而后才有些和蔼的模样对着孟辰招了招手,“阿辰过来。”

孟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乖巧地到了孟明枢身边,他像是没有看到孟凛的动作,轻声和孟辰说了什么,然后笑着看孟辰从面前走开了。

等孟辰从里屋离开,孟明枢才脸上一沉,他瞥了孟凛一眼,“你是遇到什么难处要来找我?”

孟明枢并没喊孟凛平身,但孟凛自己把腰直起来了,他也不客气地朝孟明枢塌边走,“父亲怎么如此想我,不过是许久没见父亲,心中想念罢了。”

“想我?”孟明枢嘲讽地冷笑一声,他端过桌上的杯子润了润喉,“本来还想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弄垮了本王下在朱启元的那步棋,朱启元虽然蠢笨,但却是个好拿捏的,本王在南朝这些年都不敢用朱启明,你竟想依靠他来上位,怎么?如今可是希望落空了?”

孟凛惋惜地叹了ko气,“遇人不淑……父亲难道不是也明白遇人不淑的苦楚?”

“我明白……”孟明枢一顿,“你是说你?”

孟凛不回答他,“儿子这些年来身子不好缠绵病榻,旁的本事每涨,却学了些瞧病的本事。”孟凛直接伸手去拿孟明枢的手腕,“不妨让儿子来替父亲瞧瞧这病何时能好。”

孟明枢手一缩,他怀疑道:“你要打什么主意?本王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今r走不出这个王府。”

“我一个病秧子能打什么主意。”孟明枢的榻边没有椅子,孟凛乖顺地在他榻前跪坐下来,“父亲何苦如此为难我,您对六弟慈眉善目,可从未对我有过片刻温q,您当年对我的母亲,也是如此吗?”

孟明枢眼神里竟闪过片刻的愕然,他缓缓把手放在榻边,任由孟凛把手放了上去,“你母亲,不似你这般巧言令s,也没你这般诡计多端。”

孟凛的另一只手悄然地攥了一下,他稳着语气道:“父亲这话说得好笑,我母亲与世无争,她又得到过什么吗?”

孟明枢看着孟凛的手沉默了会儿,“你来找我,不可能只是来给我把个脉吧?我不信你的志向在于太医院。”

“父亲急什么。”孟凛静心把脉一般,“父亲不妨想一想,没了二姐,断了朱启元那条路要如何是好,至于五弟么……你自己看看他那个模样,孟阳能倚靠得了吗?方才六弟我见过了,他尚且年幼,父亲怎么不多考虑考虑我?”

“考虑你?”孟明枢躺着偏了偏身,“你是冲着杀我来的,我选你难道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孟凛浅浅地笑:“你放我去内阁,其实根本就是将我束之高阁而不用,表面看内阁是朝廷里的好地方,但实际上南朝的官员昏昏禄禄,内阁里依着血缘亲疏门系远近早已分明,只要你不提携我,我就只能每r跟着里头闲散的官宦子弟喝酒作乐,那些阁老们看都不会看我一眼,你以为我想去找朱启明吗?我如何不知道他是个狠辣之辈。”

“你本事不是多着吗?才一个小小的内阁你就看不清了。”孟明枢冷笑,“你才来了南朝多久,从前朱殷建起朝廷,的确是将门系奉为圭臬,但二十多年了,光是倚靠贵族,朝廷根本不能长久,因而才有了如今的内阁。”

孟凛认真地想了一番:“父亲是说,杨清誉。”

“杨清誉这个人不知你从北朝的案卷里看过没有,他于北朝考了三次科考,但历时十年都未能考中,第四次才终于考上,却因为得罪了从前的太监洪信,依旧名落孙山。”孟明枢啧然感叹了一声,“因而他最厌弃俗世权利计谋争斗,保举的寒门子弟在内阁里首屈一指,即便内阁权利分化,百姓眼里他却是当朝阁老第一人。”

孟凛轻轻“啧”了一声,“这位杨阁老虽是名声过人,造化却不行,儿子我在北朝的时候,可是一次就考上了状元。”

“……”孟明枢像是一时被孟凛噎住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把脉这么久,莫非你这医术也是空ko白牙。”

孟凛叹着气把手松开,“该说的太医早已跟父亲明说,只是有些太医不敢说的,平r里心思太深伤神尤甚,尤其阴谋算计这些,我还是劝王爷早些戒掉才好。”

“你都如此说了。”孟明枢盯着孟凛的眼睛,“这话你不妨跟自己也说上一遍。”

孟凛不甚在意地起身来,他笑道:“不劳父亲费神。”

“但是朱启元,真的没来找过父亲的麻烦吗?我看他虽然蠢笨,却还有几分q深义重在的。”

“他怎么来敢找本王的麻烦。”孟明枢哼了一声,但他又偏过眼,“但本王的确跟他说,此事如果要找麻烦,直接去找你。”

孟凛皱起眉无辜道:“此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孟明枢偏身睡正了,他微微闭上眼,“有无关系,你自己心里清楚。”

随即孟明枢抬手往榻上一me,上头有个铃铛,被孟明枢用手摇了一摇,马上庄阙就听着铃铛声进来了,对着孟凛做了离开的动作。

孟凛朝那铃铛和孟明枢看了眼,他轻飘飘地丢了一句,“父亲怎么爱使这狗用的玩意儿。”

孟明枢睁眼时目光一厉,看着孟凛离开的背影带了些杀意似的。

第120章 糊弄

当r夜里,蔽天的乌云遮住月光,孟凛的庭院里只有些许烛光从屋里撒出来,微风吹来一丝暗香流动,竟是院里的栀子花开了。

窗外静得好似无人,而孟凛提着笔站在窗前,他略微思考,又落笔写着什么,明黄s的烛光洒在他的身上,于窗外倒映出了他单薄的身影。

两声敲门声响得突然,孟凛略一停顿,又去沾了点墨迹,他随意问了一句:“是陈玄吗?”

门外无人回答,就只有推门的声音“吱哑”一响,孟凛没做出什么反应,只继续拿笔低着头,他将刚写了一半的那页放置到一边,又重新翻开一张白纸,提笔了上去。

推门声后一个倒映在墙上的影子缓缓从门边靠近,那影子的主人脚步很轻,朝着孟凛的后背越来越近,影子在烛火下也愈发显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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