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互损的调调挺熟悉,把喻呈说得想笑,说得简直重回少年。
后来自然而然聊到宋西婧和喻翰景,喻呈正要回答,被潭淅勉打断,说医院快要熄灯,潭宁栩要睡觉了。
然后小姑娘就和以前一样笑着和他说拜拜,如果不是挥手时被看到袖ko手腕处触目惊心的割痕,看起来完全没有什么不正常,以至于直到喻呈走出病房的时候,不真实感还是很强烈,既觉得自己的误会可笑,又觉得这场重逢可叹,太多q绪jao汇,满肚子话想说,难以言表。直到最后,似乎也只能在踏出医院的时刻,问出一句:“小栩到底怎么了?”
这一句里包han太多。
女孩是怎么长big的。怎么长big却又没有快乐。
较之喻呈,潭淅勉看起来倒很平静,像是这样一ko气赶来医院早就稀松平常:“她这几年时病时好,没办法连续做事q,念书工作都不行。回南京后又加重了,傍晚时犯病,偷跑到顶楼,被护士拦住,张医生给我打电话,我来了,就一切都好。有时候是这样,如果不是身处医院,会觉得这个人没什么不同。”
此时big雨停息,昏天黑地,地上积淤遍布,水洼里映出彩s霓虹,既脏且明,潭淅勉手ca在裤兜里,在林立的香樟树的阴翳下慢慢往前走,走着走着好像又变成十八岁的潭淅勉,没那么游刃有余,有点彷徨,又有点不甘。
“有些人离开带来的影响很顽固,这个人越好,越顽固。我们是走得出来的那种人,可小栩走不出来。”
喻呈的big脑在飞速运转,他记得潭安林去世时潭宁栩高二,她哭了一整天,第三天肿着眼睛乖乖跟着常苒去殡仪馆,一个月后她在校运动会拿了女子800米冠军,宋东凭带她去吃麦当劳,送她两条金鱼,一年后她升高三,靠咖啡因度过高考,考完试出来和同学彻夜K歌,看起来和普通的兴高采烈的毕业生并无区别。
如果是因为潭安林,他当时不可能没发现,那如果不是潭安林,就只剩下了唯一的答案。
“小舅舅?”
喻呈无意踩进一滩污水里,pia嗒一声,光影全碎裂。时间空间好像轰隆作响,朝那个不算炎re的夏天驶去,那些碎开的,被鞋底带起的珠串,变成音调各异的遥远呼唤——
“宋东凭。”
“宋东凭?”
“宋东凭!”
第46章 “你砸我那儿了”/
宋东凭。
发现手机上显示小舅舅打来过三个未接电话时,喻呈正坐在纹身店里,舌头被穿孔师用镊子夹住,他盯着手机屏幕,觉得big事不妙。
一个小时前,他借ko上厕所从打瞌睡的老沈眼皮子底下溜出来,跑到小西门,和潭淅勉汇合。由于喻呈一贯良好的ko碑,哪怕在路上zuang见了数学老师邱晓亚,她也没有觉得奇怪,只以为他请过假要先走,非常和蔼地同他打了招呼。
小西门说是门,其实就是座矮墙,big家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它叫门,只有一个传说给予了解释,说是十多年前,这里确实有扇门来着,但后来高三每年都有人跳楼,big师说这个门风水不好,所以学校就把门封了改砌成矮墙,然后果真就没人跳楼了,每年还能出至少10个清北。
当然这只是诸多校园怪谈中的一个,喻呈不big相信。
穿过chao场到西门的路上,喻呈走得飞快,因为怕被人发现,但等快到了,又迈不开步子,觉得自己简直鬼迷r眼,逃课去跟潭淅勉打舌钉。
这好像是他高中生涯的第一次逃课,就因为潭淅勉指着自己的舌头,对他说“打舌钉亲嘴敏感”,“又很酷”,而且“喻老头看不出来”,但整件事又貌似很荒诞,他在某个瞬间甚至觉得,会不会只有他把这个约定当真,潭淅勉可能根本没有在西门等,只是故意戏弄他,和他开玩笑。
但还好,磨磨蹭蹭走近了,已经可以看到潭淅勉蹲在墙根的一小片阴影里无聊到用树枝挖蚂蚁don。
看到喻呈,他立刻把树枝一扔站起来,有点不耐烦:“要不是我手机落cou屉里,我就给你打电话了。也太磨蹭,约的六点,现在几点?”
喻呈扶了下眼镜,看一眼手表:“……六点一刻。”
看他连说这四个字都不紧不慢的,潭淅勉更觉窝火,这家人好像有什么宋氏j因,全都跟宋东凭一样,做事慢慢悠悠的,书生气重,也有好脾气。
“从jao室走过来用得着十五分钟?”潭淅勉先把书包扔过墙,脚往凸起的墙砖上一蹬就利落地骑到了墙头上。这人高中以后就坐最后一排,个子蹿得比同龄人高一截,长手长脚的,轻轻松松。
“路上遇到邱老师,所以才晚了。”其实跟人家没关系,但喻呈只能这么说。
“你提我了?”
“没有。”
“够义气。”
潭淅勉一低头,看到喻呈还仰着脑袋看他,这视角很难得,第一次发现这人眼镜后面的眼睛还挺big,眼神也没平r做学霸时那么锐气,有点茫茫然,发s也浅,在阳光下近似咖s。
“你先扔书包……”
“地上脏。”
潭淅勉和他对视了一会,最后自己先放弃:“简直是带祖宗出门。把你书包递给我。”
喻呈就踮脚先把书包递给他,潭淅勉甩到肩上背着,又说:“上来?”
喻呈不想被看轻,试着踩了一下,手够不到墙顶,撑不上去。
潭淅勉只好跳下去,撑着膝盖Wan下腰,把背给他:“你踩着我上。”
喻呈看着拱起的脊背以及还算Gan净的校服有点难以下脚:“你衣服不要了?”
“你踩不踩都得洗。”又催促道,“快点。”
喻呈第一次为技不如人而感到屈辱,但又觉得自己不j于逃课也不能算太丢脸的事,于是眼一闭心一横。脚搭上去的时候感觉得到潭淅勉脊骨的硬度,紧接着背部一紧,一股力量往上一撑,他就攀到了墙头,在墙上又补了一脚,这回上来了。
潭淅勉再次跳上去,翻过墙稳稳落地,他正要回头接人,喻呈也利落地跳下来了,落在他身后。
还行,没想象的那么弱不j风。
喻呈把书包接过来,小西门外头不时有家长路过,他有点紧张,扶着书包带没什么表q闷头往前走。
潭淅勉跟在后面笑:“带你出来玩的,你搞的像敢死队,会不会笑一下a?”
喻呈不理他。
潭淅勉又说:“逃课嘛,玩得就是刺j,出来了就要高兴,要是一直担心被人看到、被人发现,学也没学,玩也没玩好,这才叫浪费时间。”
莫名被这人上了一课。但喻呈承认他说得有道理,表q放松了些,停下来看站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