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沉寂了有几分钟的时间,赵承越的问题无人应答,他尴尬不已,正打算说些什么来缓解这种尴尬,站在他旁边的O忽地出了声:“《晨曦》确实是一幅很有艺术价值的浮雕油画,但我对您的画一直有一个疑问,不知道今天能否得到您的解答?”
赵承越自觉So到了吹捧,不免有些自得,“您说。”wuli討燾
“赵先生以《晨曦》这幅浮雕油画而闻名,却在《晨曦》之后再没有画过任何浮雕油画,不免让人困惑怀疑。”
“江先生这是什么意思?”赵承越面上仍是在笑,只是笑容有些僵硬,“浮雕油画的绘画难度高,即使我已经创作出了好的作品,仍然有需要学习的地方,所以一直不敢再次尝试浮雕油画。”
“何况作品创作的题材和形式都是我的自由,江先生何必以此来质问发难?”
“这是自然。”江宜清点了点头,话锋一转,“赵先生在画建筑时,似乎更注重写实?”
赵承越一愣,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问,只是今天拍卖会上他的另一幅油画就是建筑油画,他在画建筑时确实会强调建筑的几何感,这一点他没法否认,“是又如何?”
“摆、涂是油画的在绘画过程最j础的两种笔法,两种笔法都可以画较big面积的s块,《晨曦》一画在多处都用到了这两种笔法,且为了表现出好的纹理效果,《晨曦》在主体上进行了多次s彩颜料的叠加,用spical技法最终呈现出浮雕质感。”江宜清偏头看向他,声s平和:“《晨曦》更注重线条的美感,着重表现光影效果,强调建筑的艺术感染力,这与您其他建筑油画中所体现出来的绘画习惯和个人风格都big相径庭。”
O眼尾微微上挑,赵承越被他那双黑而清亮却没什么q绪的眼睛看着,一下子就慌了神。
赵承越本就心虚,在对方接二连三的质问下,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先前借周弘业的名义联系他说要买下《晨曦》作为收藏的人,分明是一个不懂画、对油画毫无研究的人,可眼前的O却对油画分析专业、一针见血。
他下意识为自己辩驳,“浮雕油画和传统油画的呈现效果本就不同,我用相应的技法画出不同的风格又有什么问题?”
江宜清不置可否,“赵先生画建筑油画更注重写实,线条明显,强调几何感,您所带去参加油画jao流会的那幅赝品也有这样的特征,但《晨曦》和您其他的作品相比风格完全不同,倒更像是出自完全不同的两人之手。”
“反倒是那幅赝品《晨曦》,”江宜清顿了顿,目s淡下来,缓声道:“才更像是您仿着原作画出来的。”
“你凭什么说《晨曦》不是我画的?!”赵承越愤怒中带着一丝慌乱,声音陡然提高:“没有证据的事q,你不要胡编乱造!”
江宜清轻笑了一声,他转身拿起还放在桌上的拍卖锤,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犹豫地用拍卖锤敲上了《晨曦》画框外的玻璃上。
玻璃和锤子碰zuang,发出清脆的声响,上面裂出蛛网般的裂缝,外边的玻璃很快应声而碎。
几乎在场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ko冷气,还有不少人发出惊呼,为这位花了整整一亿买下《晨曦》却当众砸画框玻璃的买家的行为感到震惊不已。
这幅价值上亿的画因为外力的敲击而向下倒去,工作人员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晨曦》,将它平放在展示用的桌子上。
画框的玻璃破碎后,整幅画作便l|露在空气中,江宜清伸手触上油画的最下方、呈现出立体效果的花瓣下侧。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这幅所谓的你画的《晨曦》上,会有我的署名?”江宜清摘下自己脸上的ko罩,他注视着赵承越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说呢,师兄?”
看清江宜清脸的一瞬间,赵承越瞳孔紧缩,那种若有似无的熟悉感在顷刻间变得清晰了起来,他的脸上像是方才画框上的玻璃一般,一寸一寸地出现皲裂,他张了张嘴,半响才哆嗦着说:“……江宜清,你、你没死?”
江宜清没再管面s灰败的赵承越,他将立式支架上的话筒拿下来,往前走了两步,向台下鞠躬后才开ko:“各位记者朋友big家下午好,我是许丰阳jao授的学生江宜清,赵承越是我的同门师兄。”
面对眼前无数的相机和镜头,江宜清有些不习惯,但他很快便适应了,继续说道:“《晨曦》一画是由我在2018年九月创作完成的,之后我因为一场意外事故没能将画上jao,赵承越便在我的画上署了他自己的名字,以他的名义参与了全国美术作品展,获得了金奖。”
“我的署名写在画作中不显眼的位置,”江宜清指着画作的最下侧,“在这片花瓣的位置,big家可以看到我的署名是用油画颜料写的,和整幅画作的笔触一致,有浮雕的效果,且在上清漆之前,而赵承越的署名是在上清漆之后。”
台上的摄像师在《晨曦》画框外侧的玻璃被敲碎后,就将署名的细节图拍摄下来后同步上传到了旁边的电子显示big屏上,正如江宜清所说,他的署名和r期比赵承越的更早,而坐在前排的记者更是能从《晨曦》这幅画的实物上更直观地看出来。
“同年十月十二r,”江宜清强忍着内心的悲ton,他声线不稳,哑声道:“赵承越为了将冒名顶替之事瞒天过海,故意带花去jao授许丰阳家,导致许老花粉过敏引起心脏病发后去世,害死了我们的老师。”
“江宜清!你不要血ko喷人!”赵承越面目扭曲,眼睛瞪得通红,“老师待我恩重如山,我怎么可能会害死老师,你为了证实《晨曦》是你画的不择手段!你han血喷人!你污蔑我!!”
赵承越q绪j动,恨不得冲上去和江宜清扭打,但他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便被保安制住了。
“机缘巧合之下,我在老师的手机发现了事发当天的录音……”
录音中许丰阳和赵承越的jao谈声在七年后这家酒店的厅堂里再次响起,赵承越愤怒的咒骂声在录音中渐渐轻了下去,他脸上被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喃喃地说:“不可能,老师为什么会录音,不可能……”
记者席陷入沉默,只有录音里的对话在一分一秒地推进,许丰阳一声比一声更重的喘息声像是一记记重锤,敲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
最后几分钟,许老的喘息声也渐渐微弱了起来,在许丰阳生命一点一点流逝的过程中,赵承越在许老耳边ya着声音说的那句“老师,您放心,颁奖时的获奖感言中我会提到您这些年对我毫无保留的指导的,已经去世的许丰阳永远是我的恩师”,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不寒而栗。
赵承越确实做到了,几乎每一次公开场合的采访、活动,他都会感谢许丰阳,可他在说出那些感谢许丰阳的话语时,究竟是在感恩老师对自己的悉心指导,还是在庆幸死人不会开ko说话。
录音在最后几秒播完后自动暂停,记者席沉默了几秒之后便彻底沸腾——
“赵先生!赵先生,请问你害死许老的动机是什么,你是为了偷画的事q不被暴露所以故意害死许老的吗?”
“《晨曦》一画是你偷来的吗?你真的冒名顶替了江宜清先生的作品吗?你和江先生师出同门,请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先生,你对刚才录音里的内容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赵承越额头上布满了汗,他下意识地用袖子去擦,擦完才惊觉身上这T西装价值不菲,又徒劳地想要用手去抹自己的袖ko。
镁光灯刺眼异常,赵承越抬起头,他颓然地看着面前快要伸到他嘴上的话筒,嘴cun发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赵承越很快被制住他的保安带走,同原来傅致衍和江宜清他们预想的那样,保安会连带着那些证据一起,将赵承越jao给警察。
赵承越被带走后,记者便将采访话筒转向了江宜清。
“江先生,方便说一下您是怎么发现许老手机中的录音的吗?”
“江先生,您能说说您当时创作《晨曦》时的创作理念和心路历程吗,《晨曦》是否是您第一次涉及浮雕油画?”
“《晨曦》一画被称为国内浮雕油画的代表作,至今国内都没有作品能超越,作为《晨曦》的创作者,您之后会继续往浮雕油画方面发展,创作出其他浮雕油画的作品吗?”
……
江宜清站在台上,有条不紊地一一回答了记者的提问,他身上那身纯黑的手工西装在灯光的衬托下闪着细碎的光,胸前小巧j致的领针亦熠熠闪光。
傅致衍坐在台下,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台上从容不迫地应对着记者的江宜清身上,他感到自豪不已,江宜清才华横溢,值得起所有人的赞誉。
他想,他哥原本就该这般耀眼夺目。
第45章 “哥,你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