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2 / 2)

立冬过后,A市的温度就下降了不少,平宣路监狱里更是格外湿冷,江宜清在狱警的带领下在探监室里见到了赵承越。

那r拍卖会结束以后赵承越就被移jao给了警方,他害死许老的作案动机明确,证据确凿,案子在法院审理过后就判定了他是故意杀人罪,赵承越对此不服上诉,但法院驳回了他的上诉,刑事判决书下来以后他就被收押到了平宣路监狱。

探监室里没开灯,只有些许阳光从狭窄的窗户里透了出来,赵承越戴着手铐,他穿着蓝白s的Q衣,在狱警的注视下坐到了探监室的椅子上,像是被外面的阳光刺j到,赵承越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江宜清。

在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谁之后,他慢慢地直起了腰,像是在维护自己的最后一丝骄傲与尊严。

但即使是这样,也掩盖不了他这段时间在监狱中的憔悴和颓败。

赵承越端坐着,他隔着探监室的隔音玻璃,拿起了话机。

一片沉默中,赵承越动了动cun,却是过了许久才出声:“江宜清,你来Gan什么?”

赵承越沙哑的声音透过听筒在耳边响起,江宜清注视着他,缓声道:“我来给你看一些东西。”

“看什么,看笑话吗?”赵承越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你赢了,江宜清,现在你是人人称赞的big画家,而我只是在监狱里被人唾弃的阶下Q,笑话看够了,你可以走了,我不想听见你的声音,也不想看见你。”

他说着就要挂断话机,江宜清在他挂电话之前说:“七年前,老师原本就想让你去M国艺术big学留学的。”

赵承越将原本已经拿离的话机听筒又放回了耳边,他立时反驳道:“怎么可能?!总共只有一个去留学的机会,无论我怎么央求,老师都铁石心肠,不同意把机会给我。”

“他就是偏心你,江宜清。”

他的话里满是对江宜清和许丰阳的谴责,仿佛他才是那个遭遇不公待遇的So害者。

“M国艺术big学的jao换生项目要求至少曾获得过全国美术作品展的银奖及以上,或者更高级别的奖项,你没有获得过这样的奖项,原本就没有申请的资格,但是老师替你给他在M国艺术big学相熟的jao授写了推荐信。”

江宜清把手上许丰阳的那份推荐信和另外几张纸叠在一起jao给狱警,狱警在检查过后便将这些递到了赵承越手上。

“有了这封推荐信,即使你不完全符合要求,也可以参加M国艺术big学校内的考试,获得去留学的机会。”江宜清缓声道:“老师也很希望你可以有更好的发展,他已经尽力为你做了所有他能做的事了,只是推荐信要走流程,他还没来得及寄出去,就因为你故意引起他心脏病发作而去世了。”

满满一页的英文推荐信,下面不仅有许丰阳的签名,还有A市美术学院官方的印章。

信里许丰阳言辞恳切,字字句句都是在夸赞赵承越的绘画功底扎实,努力上进,以及对M国艺术big学的向往。

许丰阳肯定了赵承越的努力,表达了自己对他的赞赏,同时也拉下脸来恳请多年的好友能否给赵承越一个去留学的机会。

赵承越粗略地看完,便q绪j动地说:“这不是老师写的!这一定是你伪造的!江宜清,你想让我产生愧疚是不是?原本就是他偏心你,是你们对不起我!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我有什么错!”

“什么是属于你的?”江宜清说:“是去M国留学的机会属于你,还是《晨曦》属于你?”

“那是老师没有让我画那幅要挂在学校图书馆的画”,赵承越突然站起来,他的手“砰”地一声砸在桌子上,声音陡然拔高,“不然我一定会比你画得更好!”

“你如果真的有这样的自信,就不会冒名顶替我的画。”江宜清一双眼睛平静地注视着他,“况且就因为这个所以你要害死老师吗?”

“因为你的那些贪念和私心,你在明知道他花粉过敏会引发心率失常的q况下故意给他送花,赵承越,你总是觉得jao授偏心我、看不上你,可如果他真的像你想的那样看不上你,又怎么会资助你这么多年,在退休了还收你做学生,又专门为了你去给M国艺术big学写推荐信?”

赵承越因为行为失态而被狱警强ya着肩膀坐了下去,他瞪着眼看江宜清,“什么资助?”

“你在上高中的时候申请过一个A市美院的公益助学j金会。”江宜清不是在问赵承越,而是在陈述这件事:“每年这个j金会都会给你资助一笔钱,这笔钱涵盖了你的学费和r常生活开支。”

“从高中到你big学毕业,每学期都没有间断。”江宜清对他说:“那个通过j金会匿名资助你的人,就是老师。”

“师娘告诉我,从你上高中起,每一次你在绘画上拿奖或者取得了成就,老师都会为你感到骄傲。”

赵承越面上僵硬,“怎、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江宜清敲了敲玻璃,示意赵承越看他手上的纸,“老师这些年里对你所有的资助证明都在这里。”

赵承越低下头,他翻动着纸的速度越来越快,手上也不自觉地发颤,即使他再不愿意承认,可是这些资助证明中,资助者清清楚楚地写了许丰阳的名字,而收款人就是他。

赵承越出身农村,自小就家境贫寒,街坊四邻都觉得读书无用,画画则更是没有任何意义。

人在温饱都难以维持的时候,兴趣爱好就变成了无稽之谈,只有他的母亲不这么觉得。

他的母亲省吃俭用,供他读书,用那一些微薄的薪水供他去上绘画班,但在赵承越上高中后,家里就开始入不敷出,绘画班根本无以为继。

赵承越不甘心,却只能选择了放弃,直到一个月后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尝试着申请了A市美院的公益助学j金会,他的生活才得以继续,他才有了机会去系统xin地学习绘画技巧。

可他从来都不知道,那个资助他的人就是许丰阳。

探监会话室的内外都寂静无声,许久赵承越才嗫嚅着cun说:“为什么?!”

像是在问为什么江宜清要给他看这些,亦或是在问许丰阳为什么要资助他却从来没有和他说起过这些。

江宜清没再同他多说些什么,“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将这些告诉你。”

探监时间即将结束,赵承越突然q绪失控地站了起来,发出质问的怒吼:“为什么?!”

尖锐的声音刺j着鼓膜,江宜清挂断话机,隔绝了一切赵承越的声音。

赵承越的动作太big,以至于狱警都快按不住他,江宜清看到他的嘴cun上下碰动,他在说:“江宜清,为什么你七年前没有死?”

江宜清收回视线,甚至都没有再看他一眼,他走进光里,将赵承越留在了没有阳光照入的地方。

外面时阴时晴,傅致衍在江宜清出来后陪着他去了花店,江宜清挑了一束新鲜的白JU。

墓园建在山上,刚下过一场雨,地上chao湿泥泞,江宜清爬上阶梯的时候脚下打滑,险些从阶梯上摔下去,幸而傅致衍就走在他身侧,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江宜清在快要到最顶上的时候停了下来,他走到绿木掩映的小道上,在其中一块墓碑前放下了手中的花。

他在刻着许丰阳名字和生卒年月的墓碑前蹲下,用指腹将落在墓碑上的灰尘与水迹抹去,反复多次擦拭Gan净后才缓缓道:“老师,我来看您了。”

江宜清慢慢跪坐下来,身子向着墓碑前倾,是一个依赖亲昵的姿势,他开ko,像是在和许丰阳闲话家常,“我给您带了学校后街ko的桃酥,是您最爱吃的那家。”

“我去看过师娘了,她的眼睛不太好,小衍帮她联系了最好的眼科医院,下个月我们会带她去做手术,我以后每周都会去看她的,您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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