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永明灯。”容炀笑了:“是在姐姐手里罢?”
杜若恒面s一凝,看着他的眼睛:“这场雨一直不停,你是故意的么?今r,我们都在你的算计之中么?”
容炀只笑一笑:“姐姐愿意怎样想,便是怎样。”
杜若恒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容炀,她实在想不通,当年那个孩子,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良久道:“永明灯,没有办法让他死而复生。”
“但这是唯一保住他魂魄不散的办法。”容炀心中有一丝愧疚滑过,但还是道:“只要永明灯给我,我便停雨,姐姐在那样多人面前承诺了,不会置神山威严于不顾的。”
“好。”杜若恒终于道:“我把永明灯给你,你停了雨,自封灵脉,去后山镇魔台思过罢。”
“姐姐!”冯泽恍然明白过来,一时心惊,想起那几个山下闹得最厉害的,上山后似乎就不说话了,容炀又一反常态地强硬。却又听杜若恒此言,皱眉,“纵然有错,你要贪狼封灵脉做什么,镇魔台那样的地方,封了灵脉,如何上得去?”
星君封了灵脉,虽仍是不死不老,弗一So伤,苦楚却是往r数倍。镇魔台,便是有灵力傍身,姑且困难,若是如此,纵然死不了,却只怕像硬生生磨掉半条命。
卫顺成不q不愿,也还是跟着开ko道:“是a,姐姐,雨停了,给他个jao训得了。封灵脉......太严重了些罢......”
杜若恒并不理会,只看着容炀:“你封么?”
“姐姐方才说的是真的么?”
“自然。”
容炀便笑了,扔给卫顺成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符:“拿回去停雨罢。”不顾冯泽阻止,抬手便封了自己的灵脉,喉头呛上一ko血来,又咬牙咽下去,只朝杜若恒摊开手。
杜若恒从袖中取出一盏看似平平无奇的油灯jao给他:“即刻便去镇魔台,堂庭的事,我会着人接管。你没有我的允许,不得离开镇魔台半步。”
“多谢姐姐成全。”容炀握着那盏灯,微微颔首,转身便离开。冯泽伸手扯住容炀衣袖,对杜若恒道:“姐姐,封灵脉太过了些。”又轻声对容炀说:“给姐姐认个错。”
“你放开他。”杜若恒道:“他自己心甘q愿的事,他要为了一个凡人犯傻,一开始就拦不住,遑论此时。”
冯泽无奈,容炀又那样固执,丝毫没有要服软的意思。只得松了手,看他玄s衣角消失在殿中。
“姐姐,是.....是我理解的那样么?”卫顺成看看容炀,又看看杜若恒,想开ko,嗫嚅着又不知该说什么。
“廉贞。”杜若恒抬手按一按他的肩:“你看见了。你觉得贪狼拂了你面子,来几个人一推,你便执意要带人上山,只是现下的结果,是你想要的么?”
“我只是没想到他如今这样狡诈了。”
“你想不到他,他却想得到你沉不住气......却也不止是你,今r那样多的人,恐怕也不出五个是他安排的,剩下的在上山之时,只怕都以为是来讨公道。焉知自己步步都在他的计划中呢?我不也一样么。”杜若恒轻轻笑了一下:“他若一开始便来讨,我自然不会给他,弄到这副田地,却不得不给了。”
卫顺成垂下头,杜若恒道:“好了,符他给你了。回去把雨停了罢。”
杜若恒面上的笑,撑到卫顺成离开,便消失了。她坐在贪狼殿的椅上,再次叹了ko气。
“姐姐,真的要这样吗?你一向最疼贪狼,封灵脉,这......”冯泽说着,又想起刚才那不过容炀计划的一出big戏。他只设个T,所有人竟然都真的走了进去......
杜若恒声音很疲惫:“我便是太纵着他了,一开始就不应该留下那个孩子。不给他吃些苦头,他不会回头的......可如今我又怕,他吃了苦头,也不会回头。禄存,你还记得我当年算那一卦吗?”
“big凶big吉,祸福相依。”冯泽宽we她道:“如今算是祸到头了,接下去,big概就是福了。”
“是么?”杜若恒很久以后道,“可我看今r之事......怎么觉得,祸事才刚开始呢?”
第102章
容炀上次登镇魔台,已是数百年前的事。
几百年不过弹指一挥间,容炀忆起这其间种种,恍若big梦一场。白玉台仍如昔年一般,只是青铜镜上的龙气,已不是当初那几国了。
容炀一手抱着襁褓,看了一眼悬空的青石阶,没有迟疑踏了上去。然而他封了灵脉,周身再无半分灵力,不过刚刚踏上一步,便仿佛感觉半座小山ya在了背上,膝盖一Wan,险些要跪下去。
容炀咬牙站稳,又将襁褓仔细裹了一裹。cou出天枢撑着石阶,一步一步艰难地往上去。
三个时辰过去,也不过走了百十步,容炀浑身都是冷汗,不断有风从四周刮来,仿佛刀刃一样,在他l露在外的皮肤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伤痕。那些伤疤缓慢地愈合着,血迹和汗珠混合着从额间滑下,一直滴到眸中,容炀视线所及都有些模糊。
但他不能退,他费尽心思,才拿到永明灯可以留住宁辞魂魄,便是要付出代价,容炀亦觉得值得。他微微低头看了眼怀中的襁褓,纵然自己已是满身血污,里面那个小小的孩子却是一点灰尘都未沾染。容炀将他抱得更紧了些。抬头望了望高耸入云的青石阶,镇魔台远在云层之外。他喉结上下动了动,略微喘了ko气,用手背擦去cun边血沫,继续向上登去。
容炀走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才看见了镇魔台那块巨big的黑石。彼时他周身被镇魔台的罡风刮得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将将踏上那黑石,整个人便不So控制地跌在地上。他用手肘撑住地面,好歹没让怀中襁褓摔出去,试了好几次,才勉强站了起来。
容炀抱着宁辞的尸身往前走了几步,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上次来时,这镇魔台上几乎感觉不出太多魔气,如今,却仿佛强了不少。
他皱眉举目望去,黑石的正中央,暗红s的雾气依然被镇魔链环绕着,似乎无甚差别。容炀犹豫了一下,先在镇魔台上寻了一块平整的地方,将襁褓搁在上面。又取出永明灯,轻轻向上一抛,那灯便悬在了半空中。
静静燃烧着的烛火在宁辞面上投下一丝光亮,他原本已经微弱的魂魄,也渐渐变得可以被察觉。容炀心下松一ko气,这才握了天枢剑往黑石中央走去。
愈靠近,魔气果然变得更强烈起来,原本只是一片混沌的雾气中,现下竟然隐隐可以看出一个模糊的影子来。容炀抿着cun绕那暗红s的雾看了一圈,能觉察到的魔气虽强,但与世间普通入魔者也差不了多少。所谓天魔便只是如此吗,又或者是因为有镇魔链在的缘故?
容炀不j想起上次杜若恒说过的话,镇魔链是否能锁住天魔尚且未知,若是有一r镇魔链断,便只能依仗他了。依仗他什么呢?容炀并不知晓,他只觉得厌倦,但还是用天枢沾了自己的血在镇魔链旁刻下一道符,将魔气又ya了一ya。
他没有灵力傍身,那符刻得亦是劳心劳力,勉强挪回了襁褓旁,打坐运气,半晌才觉得缓过来一些。
镇魔台上,分不清白天黑夜,天空始终是介于明与暗之间,也察觉不到光阴的流逝。容炀也就这样一直守着宁辞,哪怕他其实已经死去了,但至少魂魄还在,容炀还能有些许we藉。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月,或许是一年,某r容炀忽然听见了一个声音。极其古怪,字字清晰入耳,却不能分辨出这人是男是女,老幼如何,只是问他:“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
容炀一怔,先一把将襁褓搂在了怀里,起身左右环顾一圈,镇魔台上空空dangdang,并无人影。
他眉头微皱,右手天枢剑光闪烁。容炀回想刚才声音,又隐约明白过来,与他说话的不过是一段灵识而已。这声音的主人,只怕已经烟消云散,然而单从这灵识看,此人若是还在,灵力想来远胜自己。
“敢问阁下是谁?”容炀心下诧异,暗中思量道:“可是娲皇?”
“岂敢冒犯母神,不过罪人罢了。”那声音不待容炀再问,却先叹一ko气,又问了一遍:“不在长明宫中守着山下人族,到镇魔台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