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侍应天字一号房的小弟子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这三张棺材脸，差点当场跪下——这是什么加棺进爵的场面？
小弟子当即脚下一拐，木着脸退出房间。
“跑什么。”顾长雪指尖轻敲着扶手，随意地坐在椅上，“屋子里有鬼？”
……我跑什么，你们心里没点数吗？
小弟子：“几位稍等，在下一时疏忽，忘记拿为客人们准备的货品表目了，容我去取。”
托词说完，小弟子就夹着被“忘拿”的表目溜进旁边的厢房，打定主意只要拍卖不开始，他就不回自己负责的房间。
顾长雪坐在椅上，将小弟子的脚步声听得清清楚楚。
他哼笑了一声，倒也没戳穿，只是心q相当不suang地横了颜王一眼。
如果他没猜错，军营里发生的案子应该相当难办。这个人，在这个时候，明明应该蹲在军营里抓耳挠腮，怎么会有闲心跑出来？
跑出来也就算了。京都这么big，这人怎么能就这么巧，偏偏跑来拍卖行和他碰上？？
真特么的活见鬼。
顾长雪越想越烦，没好气地丢给招人嫌的“鬼”一对白眼。
颜王在这儿杵着，他想借机和拍卖行的负责人搭上关系是没指望了。拜托找yung蛊更不可能。他反而得祈祷自己别太“幸运”，这场拍卖会里千万别真的有yung蛊。
屋内陷入令人窒息的安静。坐在后屋闭眼假寐的方济之表q也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向心如止水、看破红尘发展，但凡捏个诀都像是要原地飞升。
可能是老天看不惯他这副佛系做派，打从进门就没说过一个字的颜王冷不丁地开了ko：“为什么带陛下来这里？”
颜王语气平淡，乍一听不像是质问，偏偏字里行间都透着一针见血的Gon击xin：“没有军队或暗卫的保护，陛下若是遇刺该如何？更何况，今天风big雪寒，京都近郊又有不少道路雪融成冰，不论是So寒，还是摔伤了圣体，方老如何担得起罪名？”
他问得毫不委婉，低沉的声音夹带着肃冷的寒意，本该能叫人惶恐不安，但顾长雪撑着额头，支着两条big长腿靠坐在椅上，活像没听见似的，连眼皮子都懒得抬，毫无队友q谊可言。
方济之脸都看绿了，登时重重冷哼一声：“这鬼地方，是草民想来吗？还不是陛下，他非要出门。”
方济之对于自己被迫陷入当前的窘境相当不满，在这件事q上，他平等地仇视小皇帝和颜王。
报仇，讲究一个雨露均沾。
于是背刺完顾长雪，老y师又紧接着捅颜王刀子：“女子怀胎，不足月时最易流产。男子怀胎，草民更是闻所未闻。万一他q绪j动，动了胎气怎么办？”
他劈头盖脸地一通胎字组词，把颜王的脸s组得白里泛青，就连顾长雪都在毫无防备的q况下听到这一串“胎”后微微一僵，不动声s地挺了下被雷得发麻的腰脊。
厢房内再次陷入死一样的安静，就是不自在的人颠倒了个个儿，从方济之变成了两位胎字组词的当事人。
方济之通体舒畅，向后一靠，继续封心锁爱。
颜王半晌才缓过来，Gan巴巴地再次开ko：“那圣上又是为何非要来锦礁楼？”
“Gan卿何事。”顾长雪也有点Gan巴巴地回，“倒是颜王，你为何来此？上次离开时，朕听玄银卫说你的军营里出了事，你还有心思来拍卖行？”
他面上不显，心里犯起嘀咕：难道军营中的案子并不如他所想，只是些不上台面的小角s折腾出的闹剧？
颜王并未答话，只挪开视线，目光越过厢房敞开设计的露台，最终落在尚且空无一人的拍卖台上：“这次拍卖中，有一个特别的门类。陛下知道么？”
顾长雪心中微微一跳，语气仍旧没什么好气：“什么门类？朕又不是颜王肚子里的蛔虫。想问话劳烦先把问题讲清楚。”
“是蛊。”颜王转回头看向顾长雪，“陛下……”
“当——”
拍卖台下的鼎钟被人及时敲响，厢房的门也被去而复返的弟子重新推开。
小弟子战战兢兢地探进脑袋：“各位客人，拍卖开始了。”
·
锦礁楼举办的这场拍卖会，收罗了来自天南地北的各种货品。单是清单，便足足做了一整本小册子。
开拍以后，顾长雪和颜王就各自坐在红檀木扶椅上，听着下方露天场的客人们报价。
两人一动不动，活像是两尊门神，坐镇在厢房一左一右。
气氛相当冻人，恐怕也只有方济之还能环臂抱胸，靠着椅背闭眼假寐。
“……”小弟子的表q逐渐ton苦。
颜王big概是碍于小弟子在场，并未继续先前的话题。此时正低头翻阅小弟子送来的表目。
重一说群亭派腰缠万贯，真是一点没夸张。
像这种不会产生任何收益的表目，寻常商家都是用整洁的宣纸写了就算了事。偏偏小弟子送上来的这本表目，不光每一张纸都暗ya出了细微j致的纹路，纸面上还撒了金箔，泛着清淡的馨香。
顾长雪翻阅这本小册子时，甚至还在每张纸的右上角瞧见了烫金的标识，模样像是两座浮于波浪上的小亭子。
旁边的小弟子硬着头皮开ko：“这本表目并不周全，上面写明的只是一些比较常见的物品。有些更加罕见的货品，为了保持惊喜，我们并未写入表目……”
“是为了保持惊喜，还是那些货没法放上明面说？”颜王阖上表目。
小弟子登时噎住。
江湖人嘛……毒a蛊a，都是常见手段。即便不是专门使暗QI的门派，每个big侠佩戴几发毒镖，或是具有麻痹效果的短兵，也是常见的事。
但这种东西，就没法通过顾朝的律法了。
好在颜王似乎并没有追究责任的意思，只是这么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就不再开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