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方黎昕气冲冲地盯着林晗,咬牙道:“我看你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他忍不住想笑,好在垂着脑袋,旁人看不见。这个小郎君倒好玩,是个心高气傲的。此时又有人匆匆忙忙地闯到后院来,在方黎昕耳边低语几句,他立时变了脸s,从随从手里夺过剑。

“真的?”方黎昕皱着眉头,“什么时候的事,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旁人不知出了何事,默不作声候着,big气也不敢出。方黎昕在原地踱了几步,对着林晗指了指:“你,跟我走。”

他不卑不亢地跟在方黎昕后头,穿过几进院落,来到一处游廊。廊前繁花正好,姹紫嫣红,锦绣如织。正堂里传来女人的哭声,方黎昕脚步一顿,紧接着快步穿过前院,领着林晗从big门出去。

少年分给他一匹马,用指腹擦拭过剑鞘,问道:“杀过人么?”

林晗回想起几天之前的雨夜,血脉中似乎还咆哮着手刃聂铭的快意。聂铭是叱咤沙场的悍将,仗着手下几十万苍麟军横行无忌,不把他放在眼里,到死也想不到竟会栽在他手上。

他ya抑着嗓音,点头道:“杀过。”

得到满意的答复,方黎昕cun边扬起抹意气风发的微笑:“有出息。不枉我看中你,跟我到东郊翠峦山去,二郎被人劫了,你若能把他救出来,好处少不了。”

此人行事洒脱不羁,有两都游侠的风度。他说完便纵马朝着东门去,林晗扬鞭紧追其后,很快便到了翠峦山。

翠峦山窝着一路剪径的匪徒,专门劫掠过往的商贾豪富。官府围剿了好几回,可这里的匪居然越剿越多。杨二平r里不学无术,却是杨氏独子,将来要靠他继承家业的,家主扶着这坨烂泥上墙,要他慢慢接手家中生意,这才第一回行商,便被山贼盯上。

两个少年查探半天,me清了贼窝所在。初生牛犊不畏虎,方黎昕提剑纵马便杀上去。翠峦山匪才宰了杨二这只肥羊,乐得上下欢庆,正在寨中飨宴,孰知突然杀出个不速之客,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他刺倒数人。

林晗心思缜密,哪里见过此等风风火火的做法,直觉要出事,匆忙提着剑掩护他。方黎昕纵马在寨中飞驰,人挡杀人,神挡杀神,持剑big声呼喊道:“二郎!你在哪?”

有人挽弓搭箭,直朝着马上那人明快的身影。林晗催马过去,将弓手斩倒在地,扬起一道血练。

有个颤抖的声音冒出来:“小方!我在这里!”

方黎昕惊喜地看向那人:“二郎?!莫慌,我这就带你走!”

杨二被捆了手脚,丢在一堆茅草旁,满身脏污泥水,难看得不成人样,一见方黎昕便涌出眼泪,嗡嗡地哭。方黎昕斩断绳索,把他扶上马,两人正要原路冲出去,便被数名弓手挡住了去路。

匪首腰挎big刀,满脸横ro,浑身冒着怒气。

“想跑?你当爷爷我这是什么地方?!”

山匪手里有弓箭,方黎昕不敢轻举妄动,身下白马焦躁不安地逡巡。此时只听几道锐利的风响,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弓手们纷纷倒地毙命。后头的林晗拈弓放箭,又是几道连珠箭,嗖嗖地冲着匪首掠去。

方黎昕得了空隙,立马带着杨二突围出去,只剩林晗在乱成一团的匪寨里。他见少年人走了,便择路往外突围,匪首手忙脚乱地躲过几发连箭,冲手下震怒地喝骂。

“给老子拿下这个小娘们!”

林晗勒紧缰绳,直冲着蚁行的人群踩过去,强行冲破了围困。喊杀和喝骂的声音震响半边天,匪寇尾巴似地黏在他身后,骑马的骑马,狂奔的狂奔,手里拿着big刀弓箭,紧咬着他不依不饶。他换了条不同的路,疾行在荒无人烟的官道上,遥遥地望见天空有只苍鹰盘旋几圈,慢悠悠地追在他的马后。

耳边不时传来冷箭破风的锐响,他斩落几根羽矢,突见有个姿容俊美的白衣少年站在道旁,似是在发呆,全然没察觉到即将到来的纷乱。

那人两眼放空地立在树旁,惹眼得像是谪仙。身形虽高big,却显得窈窕劲瘦,有股潇洒落拓的侠意。

马蹄扬起尘埃,林晗冲他big喊道:“山匪来了,还不快走!”

少年蓦然转向他,jao错而过的一瞬间,林晗的目光同他清凌凌的眼睛相触,莫名其妙地有些微妙的悸动。他急忙勒马转身,听见一声铮然的刀鸣。

他的刀法Gan净利落,刀ko抹在人身上,沾不到半点血花,便j准割断咽喉,轻而易举地取走人命。这样利的刀锋,没有十多年的磨砺是绝对出不来的。林晗从未见过,有人能把杀人这件事做得如此Gan净,好像只是专心沉浸地舞了一T剑法,他面对的不是蜂拥而来的敌人,而是一树娴静的落花。

卫戈收回刀势,刀身银亮如初。结束得很快,不过喝ko水的时间,他面前最后一人疲软地倒下,浑身亦见不到血迹,只有颈边有道红绳似的伤ko。他像是个冷漠无q的傀儡,脸上自始至终没有半分动容的神s,此刻转身朝着林晗道:“全都解决了。”

仔细琢磨,他这句话令林晗回忆起往r做皇帝的时候,好似在跟他讨要赏赐。他望着这人的脸,张ko结舌了半刻,朝着他抱拳道:“多谢兄台。”

这人皮相虽好,但是平白无故给他一股悚然的寒意。林晗不愿久留,转身yu走,那人却把他叫住,淡淡道:“江湖险恶,这必定不是最后一次,下一回还能不能遇到我,可就说不定了。”

第4章 国殇

这人使刀的手法老练狠辣,一双手似乎就是为杀人而生的,刀锋的锐气和冷硬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只有经过长久的练习,才能像方才一样在重围中j准而沉稳地出手。他不像方黎昕那样的少年游侠,更像是名门豪富豢Yang的死士,把杀戮当作生命中的全部,经年累月地钻研过杀人的技法。

林晗明白那股悚然从何而来,他望着少年的眼睛时,看见的不是一个温re鲜活的人,而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刀。

两个人在诡谲的静默中对峙,卫戈忽然抛给他一件物事。林晗抬手接稳,触手冰凉沁骨,冷得像他手里的刀锋。这是根制式奇异的哨子,约莫两节指头big小,其上雕刻的图案质朴粗犷,颇有塞外之风。

林晗收下哨子,从身上翻出一枚碧玉扳指。扳指原本是他戴在手上的,逃命时嫌戴着它妨碍用剑,便取下放在身上。江湖人有种约定俗成的规矩,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偶然相遇,彼此意气相投,便取下信物互换以为凭证,他年人海再逢,还可凭借故人故物,在旧时月下,对酌一壶新酒。

这个刀法j湛的少年主动朝他抛出信物,便是认定了此面的眼缘。林晗看了看他白皙的脸孔,虽不知此人瞧中了他哪里,但也欣然接So了短哨,还取出玉戒相赠。

他后知后觉地回应他的话,言辞规矩客T:“今r能结识一个像阁下这样的朋友,是我的幸事。”

卫戈轻轻一笑:“不仅能做个朋友。有什么spical的需要,你也可以来找我。”

林晗扬了扬眉梢。这人朝他隐晦地透露出自己的身份,佐证了林晗初时的猜测。他是专为人扫除障碍的死士,或者以杀谋生的刺客。

他取出自己的刀,捏着刀柄出鞘一半,露出银亮锐利的锋刃,刀身从刀镡下方Wan曲,形似一片柳叶。林晗对着刀和人欣赏片刻,盯着他那双美丽的、清亮的眼睛。他忽地记起颐山夜里湿淋淋的风雨,肆虐的水汽和刀光剑影,如此深邃的眼睛,只要曾经见过,必然再也无法忘怀。

“你那天晚上为什么没杀我?”

林晗看人的时候总带着股威势,即使他从未刻意朝人施ya,那股浑然天成的气度也从眼神间,语句中,甚至头发丝里透露出来。

居然已经被他识破,卫戈原本想着负隅顽抗,装作不解,可在对上林晗的眼神时改变了主意。他从皇帝眼底看到了冰冷的拷问,如若说他自己是一把杀人的刀,那么林晗便是执刀的人,寒芒从未显露,却能决定着刀锋何时落下。

他兴致盎然地觉得,此刻他眼底的刀像是要落在他的脖子上了,假如他的回答不能让林晗满意,他就会毫不留q地杀死他。如若无法杀死,照他那样坚烈的xin子,至少也是鱼死网破,他是见识过的。

“我是刺客,想杀谁就杀谁,杀与不杀全凭自己心意。” 越是知晓他的脾xin,卫戈竟越好奇眼前这位高居上位,天子一怒的场面,“倒是陛下连死都不害怕,想必能够效仿越王,整顿麾下卷土重来。”

这话有些讽刺,越王tun吴,尚有三千甲胄,而林晗茕茕一人,拿什么重振旗鼓。林晗笑着瞅向他,甩了甩手上的鞭子,揶揄道:“你一个聂家的走狗,也知道越王?”

“我自认不是聂家的走狗,也不想做走狗。”他猛地合上刀鞘,看向林晗的眼神里有着灼灼的锋芒,接着极其轻柔地开ko,“我是觉得和陛下有缘,所以不介意小事,如若陛下有令……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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