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端宁应该看到了,但对话框凝滞不动,他没有回复,就像慕越也没有再回复Bambi一样。
他们都懂这是什么意思。
他低头开了静音,然后把手机扔进衣兜里。
突然之间,手机成了薛定谔的猫,陆端宁回复与否都能让慕越心绪不宁,没有一点多余的勇气打开它,确认最终的答案。
从会议室出去,慕越思考今晚在哪过夜。
其实哪儿都行,学校公寓方便,外面的酒店清静,他想给自己一个转移注意力的方向,却总是那么突兀地拐到他极力避免自己想到的地方,避免自己想起的人——
那T小别墅的地板已经换好了吧,听说最迟一周就可以回去住了。
这段时间西施对庭院里的金鱼思念成疾,带过去的toy早就玩腻了,现在每天蹲在电视机前收看海洋世界……猫咪知道现在入冬了吗?回去以后发现只能隔着冰面和她心爱的鱼鱼玩抓到你了,她会气得不停甩尾巴吧?
陆端宁订的挂画和新的地毯餐布寄过来了没?他很喜欢改动房子里的小细节,改了又不说,等慕越偶然发现桌布的花纹变了,夸一句“这么好看a”,陆端宁表面不动声s,仰头喝水的时候头顶会冒出来绽开的小花,像是具象化的“心q+1+1+1”,特别可爱……
新的挂画、抱枕和时令鲜花还是会按照他的习惯更换,以后除了他自己再没人关注这些变动了,他会觉得失落吗?这座别墅小区的入住率那么低,房子又这么big,晚上站在窗前的时候看不到别人家的灯火,清晨出门时踩在最Gan净的初雪上,可以走出去很远……朝来暮去,只有一只小猫咪陪着他,他会不会觉得这个地方安静到几近孤独?
慕越在楼道拐角处停步,看到天边灿金s的云霞,漂亮得像是r出。
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还是想和陆端宁一起站在这里,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q就好了,如果我是一个……足够与他相配的人就好了。
有道声音在心里徘徊不前,此刻终于找到时机对他说:“可是,我真的很喜欢陆端宁。”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陆端宁。
不轻不重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慕越迟疑片刻,似有所感般蓦然回头,看清身后那人的脸。
微妙的诧异从对方眼里一晃而过,随即湮灭在渗着冷意的笑容里,他歪了一下头,随意问:“慕越,一个人?”
齐临。
真是冤家路窄。
他的状态没有预想中的颓废,甚至挺好的,与自己对上视线的那个瞬间,慕越能看到某种难以分辨的q绪从他眼底迸发出来,像是胜者对败者的垂怜。
垂怜……真好笑,他又想充当那个有能力拯救自己的“英雄”了吗?
再一次碰到他,慕越反而没那么紧张了。他“en”了一声,脊背放松了些,靠在窗旁安静地看着他。
齐临注视慕越片刻,突然问:“陆端宁呢?”
“不知道a。”慕越两手揣在衣兜里,抬眼问,“你找他有事?”
“没。”
“没就走a,该Gan嘛Gan嘛去。”慕越扯了扯嘴角,笑道,“不然你还想跟我叙旧?”
齐临反问:“不行?”
“不太行。”慕越慢tuntun地说,“前脚造谣我、陷害我男朋友,后脚又自己凑上来,赶都赶不走,像条癞皮狗一样,你是不是有病a?”
齐临嘲讽道:“谁有病?我来嘲笑一下你,看看你们俩的笑话不行么?慕越你不会觉得我还喜欢你吧?别想太多了。”
“我也没说你还喜欢我a,这么着急撇Gan净,不知道的还以为——”慕越停顿片刻,打量他一眼,漫无边际地乱猜,“你的现阶段发展对象是不是也在a?”
齐临垂眸看他,眼神冷淡得像是凝结的冰层。
慕越无动于衷地与他对视,几秒后倏地笑了,感叹般开ko:“反驳这种无关紧要的事q,但是不反驳造谣我、陷害陆端宁,齐临,你这么做有意思吗?”
“我造谣你?慕越,这才过了多久你就把事q忘光了?”齐临仿佛被他的话气笑,语气逐渐变得冷而快,“背着我和他联系,串通云姣把他的猫领回家,用我的手机和他谈q说爱,在小岛上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分手吧?你们俩明里暗里做了什么要我提醒你吗?你跟我提分手的时候说了多不要脸的话要我再复述一遍?慕越,他都把和你的接weng照甩到我脸上来了,难道他不是小三吗?难道你没有出轨吗?怎么,被人指指点点,说你几句三心二意水xin杨花还委屈你了?”
“我已经放过你了,一而再再而三来挑衅我的不是你们吗?如果他没有jao唆别人闯进我家,对我妈下手,你们这段见不得人的关系还能接着藏下去吧?现在跑来怪我,你怎么不怪他那么沉不住气,对无辜的人下手?”
“无辜的人?”慕越眨了眨眼睛,抬眸望向他薄怒的面庞,他居然是认真的。
他从来没觉得齐临说的话有这么可笑过,低下头时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
齐临目光诡异,看着他颤抖的肩头:“你笑什么?疯了?”
“笑你a。”慕越擦了擦眼角的泪光,说话的语气轻慢得像是童谣,却如同一柄巨锤重重地砸在齐临心头,“你也知道不应该对无辜的人的话,当年为什么要对我下手?”
慕越清晰地看到齐临的面庞骤然间失去血s,方才的气势如同一张湿透的白纸,一戳就破了。
他突然感到这场闹剧的一切都很索然无味,眼中的笑意缓缓退去,却没有放过齐临。
他注视着齐临惨白的脸,认真问他:“为什么要打我呀?好心的齐临哥哥?”
第90章
空气如死般沉寂,慕越能看到齐临的脸s几经变化,震惊暴怒和居高临下的得意都消失了,最后回归一片空白,空白到甚至有些疲惫,他问:“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没多久,上个月吧。”
“上个月。”
慕越问:“你爸抛妻弃子,你不恨他,却要报复到我身上?”
齐临没有应声,抬起漆黑的眼眸,哑声问,““既然知道了,你想怎么样?”
他没有反驳,已经默认了。
慕越有些遗憾地想,刚刚自己就该录音。他捏了一下冰凉凉的手机,垂眼时思绪一下飘远了。
陆端宁看到之后,给我打电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