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无耻
雕着四季花的十二折屏风将卧房隔为两方天地，重殷盯着面前那张足以让两人在上头打滚的bigcuang，一脸麻木：
“这么big的院子是只有这间能住人吗？”
“其他地方被big火烧过，住不了人。”
叶沉戈负手而立，任凭重殷百般打量，被烛光衬得瑰丽迷离的眉眼间始终不见一丝心虚表q。
这瞎话编的也是没谱，天下无人不知妖王叶沉戈真身乃是火凤，南明离火可焚世间万物，谁那么嫌命长敢烧他住的地方？
他这么想着，便也这么问了。
叶沉戈答：“我。”
“什么时候？”
叶沉戈眼尾横扫，带出一片刀子似的锋芒：“马上。”
于是重殷刚踏出房门的一脚还未落下又不动声s收回。
他嘴上道：“你可真会开玩笑。”
他心里想：我可去你big爷的！
对方没接话，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
重殷却并不如何尴尬，从前在昆仑住时也没人和他说话，只有他一人对天对地对空气讲，因此即便冷场，他也面不改s：“既如此，我便先睡了，你随意。”
说罢理所当然地往cuang内一滚，动作如行云流水，俨然一屋之主的姿态。
“等等。”叶沉戈盯着cuang上打滚的人，微蹙起眉，不知想到了什么，脸别开，将被橘s烛火映得微红的半张脸和耳廓暴露给重殷。
重殷以为他要发表什么高深意见亦或Gan脆让他滚下cuang时，叶沉戈瞪他一眼，道，“睡觉就睡觉，脱衣服做什么，你……无耻！”
重殷无语凝噎：“……难道你睡觉都不脱衣服的吗？”
也许是叶沉戈的严厉谴责太过理直气壮，有那么一瞬间，重殷开始反思自己只脱了一件外袍的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伤风化了。
随即又反应过来，哪有人睡觉不脱外衣的，又不是全脱光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两个big男人，怕什么？
叶沉戈再扭头飞快瞪他一眼，继续警告：
“最好收起你那点不该有的遐思绮念，我才不会上当。别忘了我现在还没原谅你，不会让你得逞……”
“那要是你原谅我了呢？”
“……”
重殷发誓自己真的只是一时嘴快，说完便后悔了，但吐出ko的话也不能再吃进肚子里，叶沉戈一张飞扬秾丽的面颜涨得通红，指着重殷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良久，久到重殷都与周公梦中下棋了，一句憋了半晌的“不知羞耻”将他拽回现实，随即坐在cuang边气呼呼的某人熄灭烛火，径自翻身上cuang，与重殷隔得老远。
当然，衣裳穿得极为整齐，big抵是怕重殷big晚上对他行不轨之事。
这一夜重殷睡得极沉，甚至难得地梦见了往事。
梦里还是那座他从小待到big的昆仑山。
凡间戏文中这座仙山四季如cun，仙人成群，桂殿兰宫林立，琼草仙葩遍地，更是那位一统六界的帝君白源居所，令无数人心向往之。
越是见不到，就越要美化；越是美化，就越心生向往。
鲜少有人会知道，昆仑山上除了一座空dangdang的破落神殿，便只有漫天肆虐，永不止歇的狂风乱雪。
这r和他在山中无数岁月并无不同，风big雪急，遮天蔽r。
十二岁的少年重殷着一身单衣，外罩的墨蓝斗篷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顶着风雪行了片刻后，他望一眼神殿方向，确定那边没有动静，悄悄嘘一ko气，便将藏在斗篷下的几把稀世名剑悉数抖出来。
剑刃出鞘，重殷一手一把，将剑尖往深深的积雪下一ca，再一个用力将它撬飞，勤勤恳恳忙碌半r，终于挖出一个两人高的深坑。
他欣赏完自己的战果，正yu从坑底跃出，等雪兔自投罗网，不防一团阴影当头罩来。
“你在Gan什么？”清越的少年音问。
重殷下意识仰头，兜帽顺势滑落，抬眸一瞬间，正zuang上一双瑰丽的焰金s眸子。
那一刻，他仿佛穿越风雪肆虐，看到了晴空之上的太阳。
“你是山里修行的j怪吗，怎么不小心掉进坑里了，我为何从前没见过你，要我拉你上来吗？”
趴在雪坑旁的少年双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坑下的重殷，看不清他的面容，只一截鸦青发丝顺势垂下，颜s像铺着星河的夜空。
雪在这时已稍显收势，在他看清少年的脸时，少年同时也瞧清楚他的样子。
他止住cun边笑意，先是久久的怔愣，凝视重殷的脸，忽然又笑Wan了双眼，然后郑重地问：
“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问这种问题的？
重殷me不清眼前人的路数，目光慎重扫过少年微han期待的双眼，在心底作出判断——
此人不是深不可测就是脑子有坑。
他漆黑的眸子一一扫过对方狭长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以及削薄的嘴cun，是一张骄傲又神气的脸。
“丑死了。”但他说。
雪don边的少年略显失望，随即飞快调整好面上丧气神s，复又骄傲起来：
“可是我人很好，还很有钱。”
“钱能Gan什么。”重殷不屑道。
在他的印象中，帝君才是天底下最有钱的人，但有钱也没用，偌big的昆仑山上连个侍女都没有，就连这简陋的神殿都是他亲力亲为垒的，哪处漏风就用阵法掩一掩，重殷甚至怀疑若非神殿的一砖一瓦皆被坚冰冻在一起，这座“勉强”的神殿早在十年前就该塌了。
他将心头想法告诉少年，少年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