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孔方本乃身外物,甘为女萝报君恩
宋芝瑶从小没了娘,家里老爷不疼太太不爱,只有一个人微言轻的孙妈妈护着自己,能帮衬自己的地方也不多。
他和蜜罐子里泡大的小少爷很不一样,对于这些事的接受能力甚至超过了秦庸的预想。
秦庸想不到他一个孩子家家的,还是个有主心骨的,心内对这孩子的喜欢怜爱更多了几分。
“昨夜的事你还记得多少?”秦庸问道。
宋芝瑶晃晃脑袋,不太习惯脑袋瓜两侧荡下来的发带,用手向后将发带别在耳朵上道:“记得不多,只记得昨夜在厨房洗碗,碗还没洗完就被太太拎了出去,挨了一顿藤条,后面的就不知道了。”
这厢说话间,他耳朵太小,发带卡不住又滑了下来,荡在两边摇摇晃晃,宋芝瑶懒得管了,任由那两根劳什子在那儿自己胡乱晃悠着。
秦庸对他招了招手,宋芝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听话地走近。
秦庸一把抱起他,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后解开他的双丫髻,帮他边拢头发边道:“因为我昨日没有理会宋大小姐,让她下不来台了,所以她寻你的不是,和宋夫人一起拿你出气呢。”
说话间,秦庸几下把宋芝瑶的头发用牛角梳理顺,拢做一股,高高梳成马尾荡在后脑勺,然后用发带多绕几圈,省得落下来的部分扫着脖子不舒服:“我只会这个了。所以昨夜你挨打,也是因为我,可恨我不恨?”
宋芝瑶摸摸后脑勺,晃晃脑袋表示对这个发型是满意的,而后才抬起头与秦庸对视,认真道:“不恨。阿瑶虽然年纪小,可也知道这事讲究个你情我愿。若十个人家想把女儿嫁给哥哥,哥哥总不能娶十房姨太太吧?况且如果没有哥哥把我救出来,今日、明日、今后也还是要挨打的。”
宋芝瑶有些脸红,犹豫道:“哥哥对大小姐都不动心,却答应老爷把我给、给、给纳了,如果哥哥不是为了救我小命,完全可以把阿瑶扔着自生自灭的……而且哥哥对阿瑶这么好,阿瑶应该报恩,怎么能恨哥哥?”
秦庸觉得好笑,又有点心疼他这么懂事,弹一下宋芝瑶的脑门道:“你人不大懂得倒多。”
宋芝瑶捂着自己的脑门,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哥哥,头发梳完啦,把阿瑶放下吧。”
秦庸依言把宋芝瑶放下,卷起他的袖子查看了下手臂上的伤口,问道:“后背上面痛不痛?”
宋芝瑶觉得不怎么疼--他被打惯了的,很能忍痛,而且确实也痛得不厉害,摇摇头道:“不痛的。”
秦庸点点头,又看见宋芝瑶脚上趿拉着双大鞋,让他回塌上靠着。
宋芝瑶一肚子疑问,又不好意思竹筒子倒豆一样噼里啪啦地一股脑地问人家,只得先乖巧地回到塌上靠着。
秦庸到他旁边给他腰下垫了软枕,又拿被子搭在他肚子上,才坐在他脚边继续开口:“有个事情还得你自己做决定。其实我昨日白天便认出你来了,孙妈妈的话我也听了个大概,你是怕遭宋夫人毒手才扮作女孩儿的?”
宋芝瑶顿了顿,干巴巴道:“哥哥知道我不是小姑娘了啊……”
他想起自己指着人家鼻子大放厥词,还朝着人家丢石头,谁料秦庸非但不恼,还把自己从水深火热里解救了出来,现在才不好意思起来。而且刚才自己还喊了秦庸夫君,简直要难为情死了。
“不然呢?”秦庸见宋芝瑶脸红,自己也莫名有些尴尬,清咳了一声道:“你才这么大一点儿,我还真收了当童养媳不成。”
童养媳三个字一出口,两个人都觉得难为情。
宋芝瑶年纪小,在宋府每日只想着如何能不挨打如何能吃饱穿暖,从来没有人与他调笑这些,脸皮薄得很;而秦庸因为秦正齐办的那些糊涂事,总觉得娶童养媳像是自己学着父亲做了什么龌龊的勾当,也觉得情难以堪。
最后还是秦庸找了话题岔过去--到底是年长几岁,总不能让一个小孩儿来解围。
聊了半晌,宋芝瑶的身世他本就猜出大概,再加上影二查出的线索,如今更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