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元受不了这里压抑的气氛，匆匆忙忙吃完，附在楚煜耳边，轻声讨了恩典，提前离开这里，偏离开前还是没躲过楚煜老妈子式的啰嗦。
离开前，阮元微微顿了一下，停在楚昭身侧，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这才仓惶逃开。
直到用过早膳，楚煜招来子宸，把他指给两个女孩儿。
“初来乍到，两位还没好好看看这里吧？正巧让子宸领你们去看看，雪天路滑，路上小心。”
他是疑问的语气，可也根本不给她们拒绝的机会，其中强势尽显。
在当爹的面前，楚昭的话语权就少了很多，也不知道他来之前怎么跟皇后贵妃说的，楚煜话音落下，她们两个连迟疑都没有，就直接应了“是”。
大约一盏茶之后，前厅只剩楚煜和楚昭父子两人。
“父皇”楚昭率先打破沉默，动了动手指，抬头间，眼中出现濡慕。
有了开头，就有了发展的机会。
楚煜随口问了几句他近年的功课，还有朝堂大事，说来说去，总算引到前段时间的皇帝大婚。
“你才多大？”楚煜眉头紧皱，没能忍住，一巴掌拍在楚昭额头上，满脸的不赞许。
就算他没有明说，可对于楚昭这个年岁立后纳妃，还是满满的不悦。
楚煜打人的力道不算大，但也让楚昭额头出现浅浅的一点红晕，又很快消退下去。
“父皇”楚昭苦笑不已，“您也知道儿臣年岁尚小啊。”
“自您走后，前两个月朝臣尚且安稳，可后面儿臣愚钝，未能力压群臣，眼见朝中大臣拉帮结伙，隐有抱团趋势，儿臣实在没了法子，只能靠联姻，拉拢一文一武两大众臣。”
在皇权面前，不过尔尔婚姻，实在是太渺小了。
他的回答内容完全出乎楚煜的意料，好半天，他都没反应过来，
楚昭说话没有丝毫怨气，只是平平淡淡地述说一个事实，但是
楚煜难得去向，他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那你的皇后和贵妃真不后悔？”楚煜的眼睛还不瞎，自然能看见刚才饭桌上楚昭和两位后妃的相处方式。
恭顺有余，却是距离颇大。
没有什么寻常夫妻的温情，就只是单纯的君臣罢了。
楚昭摇头：“不后悔，儿臣既然到了现在的位子，总要付出点代价。”
“先前有您和公公保驾护航，儿臣没经历过什么挫折，难免温吞优柔了点，如今却是不会了，但总少了点助力不过一位皇后一位贵妃，能得到两位重臣的支持，足矣。”
离京的时候，楚煜是真的完完全全没有考虑过楚昭会面临的处境。
他承认自己自私，曾经是，现在也是，将来还是。
最多只在阮元身上，把他的自私分担出去，改做两人私。
时隔两年再相见，面对楚昭的平淡叙述，他终于良心发现，生出那么一点点的愧疚，以及为人父的失职。
就算楚昭未能如他所愿撑起天，楚煜也没有任何立场发出指责，他摸了摸耳朵，眼神躲闪着：“我不是给你留了暗卫营吗？”
“空有证据，儿臣也拿他们没办法呀。”暗卫确实好使，但在一个没太大话语权的皇帝跟前，他们的用处永远发挥不到最大。
“还要什么证据？”楚煜反问，冷笑一声，“看不顺眼的，直接杀了就是。”
“没必要受制于人，只要你觉得对的，尽管放手去做。”楚煜正色，眸中隐隐闪现出信任，“虽然我离了京城，可多多少少还能管点用处。”
“拦路的，随你是杀是留，能处理就自己处理，不能的，尽管有我给你兜着。”
不等楚昭表示震撼，楚煜又问：“我也不怕告诉你，早些年间，我刚登基的那几年，所面对的形势可比你现在严峻百倍，毕竟我杀父弑母的名声，足以让多半大臣抵制。”
“你可知，我是如何熬过那段时间的吗？”
“请父皇赐教”
“是阮元。”楚煜眼里出现暖意，“很久之前，元元可是厉害，厂司暗卫，全在他手里，也是他帮我扫清前路障碍。”
“为了我，他手上沾染的鲜血，是你想象不到的可惜后来。”
楚煜摇了摇头，拒绝往下说了：“总之，帝王者，别想着干干净净，王座之下皆白骨，你要学会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说到最后，他心念一动，忽而改口：“毕竟你没有我那么幸运，能遇上一个那么好的元元，只能自己辛苦了。”
正虚心听教的楚昭：“？”
总觉得，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