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那些所谓的叔叔伯伯,都人走茶凉。再也不会回来看你一眼。他们唯一办得爽快的,就是帮我妈转组织关系和帮知远转学。巴不得第二天我们一家就搬走。走的时候,满城风雨。这种事怎么压得下来?不过传到后来,已经很不靠谱了。我爸连最后一点好名声都没留下。”维仪的语调已经近乎惨白,过了那么久,这样的回忆,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没有开空调,窗子里不断渗进凉风,说不清是风凉,还是悠悠手中握的那双手更凉。
悠悠想起了那一夜,他冷冷的转身,只对她说:“悠悠,我们不合适。”后来她对着他痛快地发泄,她恨他一直骗她,她愧疚至今,可是现在,她忽然明白“不合适”是什么意思。
她对他说:“你真该谢谢我,成全了你的骄傲。”
原来,他哪里有骄傲可言?他仅剩的骄傲,只是沉默的一个人站在原地,四周那样暗不可及,他干净利落地让她放手,却始终不愿意伸手将她一起拖进来。
悠悠没有看她,屏住了呼吸,听到维仪一点点地说接下来的事情。
“悠悠,你们不在一起没关系,可你不要恨他。知远,他过得真的不容易。我是他姐姐,我知道他不喜欢说这些……”维仪忽然说不下去了,最后,只是喃喃地说,“可是……他真的很不容易……”
一样是失魂落魄的女子,直到悠悠轻声问维仪:“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她眨了眨眼睛,想要隐去情绪,低低重复了一遍,“为什么他不愿意告诉我?”细微小小的情绪波动,却又翻滚着微妙的期待。
维仪愣了愣,伸手替她去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只是微笑:“你还不了解他吗?他那样的性格,让他说出这些事……不可能的。”她迎着窗口微微眯起眼睛,“他只想给别人最好的,从来不愿意别人为他难过。”
“知远一直是个好孩子啊。那时候他的公司刚成立,有一阵资金很紧,我妈又病了,我们商量好,把几套空着的房子和我的车都卖了。他和我争了很久,车子是我爸送我的礼物,他就是犟着不肯卖。后来我偷偷卖了,他就很久不和我说话……”
悠悠已经怔怔地说不出话来,良久良久,只听见屋外汽车开过的声音。
她想,她再也没有什么疑问了。维仪走得时候,悠悠站在门口,终于忍不住问她:“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维仪的动作一点没有停下,她只是回身,微笑看着眼前的女孩:“悠悠,如果我是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握紧,“知远是错了,可是他在最狼狈的时候,他不过就是不愿意让你看见。”
最后的语调隐隐带了祈求:“如果想见知远,就再去见他一次。好不好?”
悠悠脱口而出:“他最近很不好?”而脑海里全是那晚他的脸色,有沉默支撑的倔强,还有自己毫不留情地甩给他的话。
原来所谓的骄傲,不过是他掩藏起往事的帷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