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也是因为如此,武道之血从此在他体内觉醒,他渴望成为这样的人,拥有强大的力量,可以保护想保护的人。
他成了一个武痴,父亲亲手教他刀法,渐渐他长大,身形并不是传统习武之人的粗犷,个子虽高,却精瘦,父亲为此特意改了刀决,还亲手打制了一柄更细而轻巧的刀,取名厉色。
跟着父亲便去了玉门边关,跟着,又传来了战死沙场的死讯。
一切都太突然了,靳烈不过十四岁,看着父亲英姿飒爽去,马革裹尸还,先皇赐了国葬,靳烈在葬礼上一滴眼泪都没落,而后却足足沉默了三年。
直到去了金吾卫当差,只是做一个普通小兵,掩了身份跟一大群来自五湖四海、被挑了进军队当差的伙伴们日夜相伴,渐渐脸上回复了些表情。
又过了两年,时任的金吾卫少将军调职去了边军,新帝女皇搞了个新法子,金吾卫军内无论谁想当少将军都可以报名,胜者得之。
这一指令让靳烈内心几近熄灭的火焰再度复燃,直到他胜了,堂堂正正靠自己赢得这少将军之位,才觉得自己真正又活了过来。
而今再听到“菊刀会”三个字,他隐隐觉得这是他向去世的父亲证明自己的机会。
隔了五年再重开的菊刀节,又赶上城内妖兽肆虐、谣言漫天,参加的人格外多格外踊跃,竟到了人满为患,需要海选的地步。
这负责海选的人是检校右卫大将军裴荻的副手明一帆,凡军中四品以下武将和所有民间武者,均需打过明一帆,才获得参赛资格。
靳烈自然不需要去挤海选,他只是得空便去围观,看着明一帆从早到晚地连打了五天,海选现场一片鸡飞狗跳惨叫连连,倒也出了几个高手过了关,不过明一帆私下跟靳烈说:“这都不算什么,真正的高手还是在军中,你等着看我家大将军裴荻,那夺冠就如探囊取物一般。”
靳烈跟着嘿嘿笑了几声,裴将军威名在外自然非等闲之辈,只是……他偏不信这个邪,谁输谁赢先交个手再说。
海选过后正式进入首轮比试,三轮拳打脚踢刀光剑影之后,最后入选了十人进到终轮,金吾卫这边只剩下靳烈跟谢凇入了围。
终轮武斗当日,便是隆重盛典的菊刀会。
刚刚下过一场秋雨,天还未放晴,浓云仍铺满了天,只因逢着节日庆典,倒不似寻常秋日阴雨那般肃杀。
与别的武者赛事不同,菊刀会的现场根本看不出剑拔弩张之意,只因现场花团锦簇,喜气得像是公主出嫁——各色品种,或艳丽或清冷或稀奇的菊花摆满了整个会场,尤其从主擂台到主看台的层层台阶上,摆满了最尊贵的金菊金星雪浪,看过去只觉漫天满眼、层层叠叠的金。
场内还没开赛,场外围得水泄不通的男女老少已经开始了现场下注,夺冠呼声最高的,无疑是大将军裴荻,至于靳家三少,传言被妖兽削掉了半个肩胛才刚刚伤好,自然是冷门中的冷门。
靳三少偏头低声问谢凇:“你买了谁?”
谢凇微微一愣,不说话。
靳烈冷哼一声:“狗东西,你也买裴荻?”
谢凇嘿嘿一笑。
靳烈从怀中掏出一把银子:“去,给我下重注,买我赢!”
谢凇将靳烈的手往回推了推:“三少,您虽不缺钱,也不是这么个浪法……”
靳烈转身就是一脚:“快去!”
谢凇揣着银子麻溜奔去了场边。
好一阵,直到立鼓敲过三遍,看台上的贵人们才姗姗缓缓地落了坐。
人群中一片哗然,一年到头老百姓能见着女皇的机会少之又少,如此近距离能见到女皇的,除了这登基以来头一回的菊刀会,便再无其他。
不要说别人,靳烈也没怎么见过女皇,只是如今再见着女皇,不知怎么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奇之意,她当真……对国师万般青睐?
这个距离看过去,靳烈只觉得女皇英姿过人,雍容端庄之余多了一份寻常女子没有的飒爽,这也是他以往从未留意到的。
紧接着便在女皇身后看到了落座在斜后方的国师乔歌,今日的长歌大人仍旧一派“孔雀开屏”之姿,宽袍大袖的金线外袍、朱红长裾,恨不能比女皇还要妖娆雍容,还戴了顶很高的朱红乌帽,衬得脸越发雪白神俊,只是神色仍旧冷冷清清的,轻轻摇着手中的金扇,人在看台之上,却像离了几万里。
看台之外的人群也发现了乔歌,碍于女皇在上,不能毫无顾忌地指指点点,却是掩不住地交头接耳哄笑连连。
那些污糟之声都传到了靳烈耳朵里。
“看到没,国师比女子还要妖魅。”
“你这是嫉妒人家,你要有这姿色,你也可以去引|诱……”
“呸!掉脑袋的话你也敢说!”
……
靳烈莫名有些恼,皱着眉看向众人,又看了看乔歌,竟不知道恼谁才好。
立鼓又敲了三轮,菊刀会武斗正式开始。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