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永远冲动热血，气死师尊！
血枫林墓室内。
乔歌顺着靳烈的神识，也完整地读取了一遍当年所有发生的事。
那个他始终不曾明白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为何赤璎会一改从前，变得当面相见却不识，为何心性大改，嗜血如魔。
一切都有了答案。
可是已经过了太久太久，久到此刻答案摆在面前，都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才好。
捡回了所有记忆的靳烈，如从一个长久恍惚的梦中醒来，他有些分不清究竟什么才是现实，什么又是虚幻。
如同自己究竟是谁。
是啊，他是赤璎，他拥有赤璎的业火和神识，还捡回了灵力，可以唤醒并掌控赤焰弓，可他也是一千年后的靳烈，金吾卫，少将军，住在国师府蹭吃蹭喝蹭睡的傻小子。
他望向乔歌，竟不知道此时该用什么神情。
他终于开口，说的却是：“师尊，我们回不去了吗？”
乔歌眼中朦胧一片，七窍似都被堵住了，终于眼前的人记起了所有，记起了自己也记起了他，而他却好似一个在荒漠中长途跋涉太久的人，眼见绿洲就在咫尺之间，却周身骤然力竭，望着那绿洲，只恐也是幻境一场。
他说：“我听见了。”
靳烈一怔：“听见什么？”
“你那时说，师尊，救我，我听见了。”
靳烈心头一震，那是他最后一缕还记得过往温暖、美好时刻的神识，而后便在火山深渊中灰飞烟灭。
他明白过来：“原来那时正在九天之上渡劫飞升的是你。”
“是。”
“你陨落了。”
“是。”
乔歌说：“我听到你的呼救，心神大乱，被天劫反噬。”
而后……破损的修行，破损的身躯，却在稍能走动之后便开始满世界寻那个走火入魔的徒弟。
他看着靳烈，终于找到了，终于唤醒了，眼前的人完完整整，拥有记忆和灵魄，尚未困于心魔。
一切看起来都很完美，乔歌按着原定的计划，一步步走到了现在。
虽然用了太久太久。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的悲伤仍然水漫金山一样，是因为才知道赤璎曾经经历了什么？还是因为他说，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物还是，人已非。
靳烈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勾笑了下：“师尊，你不觉得一切都在轮回，当日我觉得天下之大，却无处可去，如今又何尝不是，你我出了这血枫林，又能去向何方？”
一番话下，乔歌陡然想到如今的局面，若不是这一世的靳烈频频被触动心魔，双眼呈血瞳之象，他原本可以以“靳烈”的身份，做一个什么也不记得的普通人，乔歌自然会陪在他身旁，就这么一直过下去，直到老，直到死，就像以往那许多次一样。
会有很多的遗憾，可也会少很多的痛苦。
可是一切变了，当年赤璎死后，乔歌见到已经变成两个怪物，祸乱不周的平攸，以为赤璎的走火入魔与他有关，一怒之下将其杀死，而那个神神秘秘的国师蜚却不知所踪。
现在乔歌已经知道，蜚就是苏长河的一个分|身，而混沌口中所谓的同僚“圣火官”，那个开了混沌的七窍，怂恿他将业火赋予赤璎的人，便是苏长河。
一千年了，阴魂不散啊。
突然，山门之外传来一阵极轻微的动静，地下墓穴与地面有一段距离，但两人同时都感应到，彼此四目相交，靳烈沉声道：“有人来了。”
乔歌点头：“不止一个。”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破墓而出，回到血枫林地面，朝四下打量过去，除了风过林稍，寂静无声。
来的“人”不知在何方。
突然，靳烈周身如同痉挛一般，浑身血肉经络都似被炙烤在烈焰中，胸腔里难以克制的躁意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他记得这感受，方才的回忆中，赤璎跳入火山深渊后，便是这般如同坠入地狱的挣扎。
靳烈不免心中暗道，果然，封印解除，回归的不止是灵力，还有恶魔。
乔歌也察觉到他的异样，同样的念头在他脑中闪过，他心下只有一个念头，此时既然我在旁，必不可能令他再度入魔。
然而下一刻，乔歌却无比诧异地看到，靳烈举起了赤焰弓对准了自己，他双眼红得似能滴出血来，眉宇之间净是狰狞，周身气息如厉鬼。
乔歌带着灵力的问话破空而出：“你可记得自己是谁？！”
那顷刻间已状如疯魔的人却狞笑了下，不紧不慢地回道：“一直都记得，我是，要让这世间付出代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