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别怕，我在
一瞬间，乔歌一千年前经历过的绝望全都卷土重来，眼前的人说，你是谁，我们认识吗？他怒吼，我没有师尊！他说，既然你是来杀我的，那便动手吧。
而此刻，他笑颜如花，血瞳如魅，胸腔内那些蠢蠢欲动的恶之灵魄再也按捺不住，献祭的万妖之魂仿佛一缕药引，彻底点燃了他心间压抑着的邪火之山。
靳烈冷冷看着幽溟二人的尸首，对平攸这个早就不在他心里的兄长毫无挂念，看着四周因为没有取回献祭之魂，又骤然换了“主人”而错愕不已、极度骚|动的群妖，只淡淡说了句：“散了吧。”
话虽如此，但群妖皆知，此后若他有召，须随召随到，成千上万条无形的镣铐就此锁在了群妖与“主人”间。
风隼面色青白怒而不发，他只轻声对乔歌说：“从此他便是万妖之主了。”
苏长河身死，离心棋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坍塌，群妖嘶吼躁动，夺命奔涌向上方裂开的出口。
这夜临近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整座寂静的长安城，路过的更夫、巡城的金吾卫、要开早点铺子而格外早起的商家伙计，还有彻夜守在废弃的将军府古井旁的裴青绯和风狸，瞧见了他们此生不会忘的一幕——
难以计数、难以名状的妖魔鬼怪从古井里喷涌而出，如海啸如火山爆发，诡异的光亮与万千嘶吼之声让整座长安城瞬间醒了过来。
被惊醒的人们趴在自家窗户前、庭院中、屋顶上，看到了无数一飞冲天，而后四散窜开的妖，销魂祭上群妖“化形”的惊惧阴影还在，此刻又真真实实见到万妖作祟，有些妖狞笑着骤然冲到人们的院中、屋前，破开房顶从天而降。
下一刻，满大街都是惊惶失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奔窜的人。
长安有妖，待不得了，快逃啊！
离心棋局彻底坍塌爆炸的最后一瞬间，乔歌与靳烈，还有其他人才从古井中出来。
乔歌面色铁青，攥着靳烈的胳膊：“既然你已是万妖新主，让它们停下来！”
不知为何靳烈的面色也十分古怪难看，一双血瞳闪着诡异至极的光，乔歌紧紧盯着他，一瞬间以为自己眼花，那血瞳竟极快地回复了黑色，然而只是极短的一瞬便消失了。
不止眼睛，整个人从头到四肢、胸腔都仿佛被数股巨大的力撕扯着，面上的神情也不停轮换，一会极其痛苦，一会又狠戾非常。
乔歌始终攥着他的胳膊，然而靳烈周身开始发抖，牙齿咯咯作响。仿佛这架身躯正在承受万钧之力，再多一丁点压迫便会四散开来。
靳烈说不出一个字，他的手指也紧紧攥着乔歌，指甲掐进肉中，他说不出每一寸骨骼都如同浸了毒一般的感受，销魂……噬骨，原来就是如此啊。
下一刻，他再也忍耐不住，胸口腥甜之气直冲头顶，张口喷出一大口黑红之血……
乔歌手中的人如一团云一样软了下去，彻底昏了过去。
不知为何，乔歌心头反而有那么一丝松掉了。
看着满目疯癫的长安城，英鸾沉声说：“我回一趟墨煊宫，若群妖如此作乱，只能让师尊出面，请众师兄弟姐妹一起上阵了。”
乔歌点了点头，英鸾戳了戳一旁呆怔住的蜃兽：“阿蜃，你也去，我会让师尊再收最后一个关关关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