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悼将自己的茶杯倒满水后丢了些茶叶进去，也不嫌刚烧开的水烫，等茶沉底后，便端起来凑到唇边一饮而尽。
唇上原本被磕破的地方沾了水光后越发明显起来，看起来，有种让人想凌虐的美感。
饕餮伸手扶着下巴，状似是思考了一会儿。最后道：“这，恐怕不行。”
秦悼气笑了，“既然不行，那就闭嘴。我累了，想要休息。”
他的脸色确实看起来不是很好，准确来说，应该是白的吓人。那种病态的、疲倦的苍白，几乎是透过骨头传到了面上。
如果不是嘴唇上还有点血色的话，秦悼看起来就跟刚死去的鬼没什么区别。
这幅样子落在饕餮的眼中就显得分外……美味。
就像是一个饥饿了很久的人，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顿丰富的大餐那样。尤其是这顿大餐，还是他日思夜想，心心念念想要吃到的。
能忍住不吞入腹中，已是在苦苦压制。
毕竟，像这样的美味只有一个，如果一下子就吃掉了，就太可惜了。
得慢慢的，慢慢的去品才是。
饕餮难得会产生这种想要细品，舍不得吃的那种感受，一般都是一口吞了，留在肚子里回味的。
乍一有了不一样的感觉，还挺新奇。
饕餮伸手做了个请便的手势，示意秦悼可以不用管自己。
反正整个房间就那么大点，床就在墙角支着。离这个小客厅就几步路，又没个房门或什么的挡着，有眼就能看到，着实没什么好说的。
秦悼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更没什么好避的。
他说要休息，那就是真的要休息。
伸手将衬衫上剩下的几颗扣子解开后便脱了上衣，随手叠叠放在了床上当个枕头。然后就躺在床上，盖上被子后闭了眼。
在此期间，饕餮的目光没有离开他身上分毫。
犹其是在看到那洁白如玉的背上横着的几道狰狞的伤口后，眸色渐深了几分。
在秦悼休息的期间，他安静的闭了嘴，就这么坐在沙发的扶手上静静的看着秦悼。
不知为何，这么看着秦悼的时候，饕餮总有一种在看尸体的错觉。那种冰冷的、毫无生气的样子，他只在尸体上看见过。
可秦悼现在似乎就是这样。
如果不是确定他刚才躺下，在此之前也没有任何异样的话，饕餮会怀疑他已经死了。
可秦悼不是人，他不可能会像人那样死的悄无声息，亦不可能说死就死。只是因为他的脸色太差，气息又弱，外加休息时的过于安分，才显得他像一具尸体。
这副模样，跟从前的他一点都不像，没有半点凌厉，反而显得非常脆弱。
可偏偏又像从没变过，一贯冰冷的生人无近，就像是一具极其惊艳，会走会动的尸体。
让人第一眼见到，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被其吸引，想要去靠近。却又因为他的冷淡而退避三舍。怎么说呢？姬越恒好像并没有感情。
他拥有一个神该具备的所有优点，说他是九重天上最完美的神也不为过。
可他太过于完美了。
没有情欲，没有私念，这些东西仿佛都从他身上被剔除了一般。以至于他对所有人都近乎一样。
处在一个很有度的范围之内，从未越界。
所以饕餮在知道姬越恒居然会跟凤凰搞在一起时，才会显得那么惊震。毕竟，这算得上是姬越恒唯一的一次越界了。
他准许了凤凰的亲近，也没有对凤凰避之不及。
饕餮以为姬越恒变了，对凤凰产生感情了。可后来知道他在凤凰被封在寒冰地狱后就离开了，再次相见时还装做不识，才将这个念头从心底打消。
不禁嘲讽起自己能想出这个念头是有多么可笑。
姬越恒那也只是觉得新奇，玩玩而已，玩过了，自然也就不留恋了。
没想到凤凰还当真了。
姬越恒会动感情吗？
他有感情吗？
一个比神像还要冰冷的神，大约永远都不会有这种东西。他会疼，会怒，会悲，会怜悯。但唯独不会对旁人产生感情。
只要他想，任何人都不可能从他这张网里逃出来，只要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