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毁灭
那一日，萧浚去了景王府之后，整整三天三夜没有出来。
慕秋白不知道那三天里头发生了什么，之后传出了景彦之差点自尽而亡消息。
慕秋白再次见到景彦之的时候，只见他一脸苍白，双目紧闭地躺在床上，若不是胸口上还有微弱的起伏，慕秋白几乎要以为上面躺着的是个人死人。
那些日子，萧浚整日整夜地守在景彦之的床侧，整整半个月时间，荒废了朝政。
但是在景彦之醒过来之后，萧浚却冷冷地走开了，对于之前对他的关心照顾只字不提。
而景彦之对萧浚也是一副冷漠的态度，两人之间的关系进一步恶化。
萧浚将慕秋白留在景彦之身边，慕秋白作为小太监阿音，曾经日日更在景彦之和萧浚身后，景彦之自然是识得他的。
萧浚每日里人参灵芝鹿茸什么的都只管往景王府上送，就跟不要钱一样。而景彦之每天都闷闷不乐，日渐消瘦下去，慕秋白看得出来，他心中已无生存下去意向。
萧浚这些日子怕景彦之看见他生气，便没有再来找他。
虽然萧浚不说，但是慕秋白看得出来，萧浚爱惨了景彦之。只是他的爱来得太猛烈，太暴力，最终用错了方式。
慕秋白在景彦之身边这些日子一来，他发现景彦之是个及温和的人，待人永远都是一副谦恭有礼的样子，除了对萧浚。
这让慕秋白无名地想到齐云，这些日子以来，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再见便是战场上的生死仇敌了。
景彦之经常神思恍惚，坐在床上拿着一些书卷发呆。
慕秋白敏锐地发现，那些书都是曾经他和萧浚在一起的时候常看的。
那是一些民间的话本子，他们也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也曾偷偷背着大人，一起津津有味的看着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
其中还有一些专门讲述男人之间爱情的书籍，而景彦之此刻手里拿的正是曾经两人看的最津津有味的一本。
慕秋白心下一惊，脑海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景彦之也……？
慕秋白曾经多次试探过景彦之对萧浚的态度，提起萧浚景彦之只是神色淡淡的，没什么反应。
慕秋白打着手势问他：“你恨他吗？他这么对你……”
景彦之轻咳两声，面色有一瞬间的苍白：“我不恨他，我只是恨我自己。”
慕秋白当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等到他和萧浚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景家世代忠于萧家，虽然景家在萧国的地位并不高，但不可否认的是，景家世世代代都是英才辈出。
唯独这景彦之是个例外。
景家有些孩子生下来便不正常，他们肤色比常人偏白，血气不足，体弱多病，这类孩子往往早夭，即便活了下来，后期也会被家族抛弃，任他们自生自灭。
但景彦之知道，其实那些早夭的孩子，都是被自己的最亲的亲人亲手杀死的。
他但是个幸运儿，直到四岁的时候才被发现异常，但此时的景家已经人丁稀薄，到景彦之这一代，就他这一个儿子。
景彦之虽然身体孱弱，但好在天资聪慧，从小就成熟懂事，因而他很幸运地被留了下来。
但是和那些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先辈比起来，景彦之的存在依旧如同景家的一个耻辱一般。
所以景彦之存在的意义便是快点为景家传宗接代，好延续景家的香火和传奇。
所以景彦之，是不可能和萧浚在一起的，不管是为了萧浚，还是为了他身为景家人的责任。
萧浚做事向来不顾世俗眼光，这些日子以来他的所作所为，朝臣都有目共睹，纷纷上书要让他立后，否则便要杀了景彦之。
即便这个世界民风开放，但男子与男子的爱情，也始终是有违天性的，一时玩玩还可以，但终究登不上大雅之堂，更何况身为帝王的萧浚。
萧浚终于是顶不住舆论的压力，最后娶了萧国当年的第一美人陶婉，也就是后来萧国的皇后，慕秋白的母亲，邓岳行用了一辈子爱的人。
帝后大婚那一日，慕秋白偷偷离开了景王府，站在萧国城楼上，看着满城的十里红妆，香车配宝马，英雄配美人，普天同庆，全世界的人都在恭贺这一对佳人，但慕秋白心头却只有一种无名的悲哀。
一辈子和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是一种什么感觉？
他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若是一辈子不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那将是一辈子的肝肠寸断。
就像当初他和景黎决裂的时候，心头装个那个人的那一块，一下子就空了，穷其一生，遇见再多再多的人，也无法再填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