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钱坤吓得直接坐直了身子。
“对不起，我骗了你。”赵朗道歉“那个时候，我想的是，把自己说的可怜点儿，好博取你的同情。”
“这不重要！”钱坤说“你不要命了？你就不怕那些人把你分尸了论块儿卖吗？”他很激动，嘴上骂着他，心里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这不没事吗。”赵朗也不生气“祸害遗千年，我怎么着也得再祸害几年啊。”
钱坤不知道说什么，只长叹一声，说“然后呢？这个故事，肯定还有后来吧。”
“后来啊。”赵朗叹息着，停顿了片刻，似乎在回忆，但他脸上神色却又淡漠如常，叫人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几番辗转，那个孩子被卖给了一个训练营。”
“那个训练营里几乎都是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但那些孩子的眼神却又不像孩子，个个坚毅隐忍，他们没那么多想法，整天思考的只有一个:怎么才能活下去。”
“后来，男孩才知道，这个训练营是境内的某个毒枭集团为培养属于自己的武装部队而建立的，里面的孩子在教官的训练下，成长为集团最锋利的刀。”赵朗说“男孩比别的孩子更早更快的接受了这件事情。”
“那个时候，他想的是，他这种只会祸害别人的小孩，死在哪都没人会关心，那就干脆在这里祸害这些以后极有可能会祸害别人的人堆儿里吧，也算是找到了同类。”
“这样过了半年，贩毒集团忽然之间就被我国公安围剿了。训练营里的孩子们全数被派了出去。”赵朗说“男孩也在其中。”
“但当男孩看到训练营里那帮杀人不眨眼的同期们企图想要枪杀一群无辜的人时，男孩反水了。”
“男孩用尽半年内所学的全部技巧，将身边两名同窗秘密击毙了。”赵朗这个时候脸色才显出些异样来“那是男孩第一次用自己的双手杀人。男孩儿完全懵了，哭的稀里哗啦鼻涕横流的，这个时候，有一个小哥哥忽然来到男孩的身边，故作淡定的看了眼尸体，老大哥模样的拍了拍男孩的肩膀，说‘为民除害了，好样的！’”
钱坤听到这里，忽然睁大了眼睛，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样看着赵朗。
“你你你……你！”
赵朗看过来，微微一笑“小哥哥，终于想起来了？”
怎么可能还没想起来啊！
沉淀在记忆里的零碎片段这个时候全部拼了起来，他想起来了。
那个时候，他只听到两声细微的枪响，几乎是瞬间他就听出来那是经过消音器处理的声音。
他偷偷的绕过去，就看见一个瘦弱矮小的男孩双手颤抖着握着枪，鼻涕眼泪横流，眼睛大而空洞的看向倒在他面前的两个比他壮硕很多的尸体。
他以为是坏人意图对男孩行凶，男孩挣扎间不小心杀了那两人，所以吓的崩溃了。在他的世界观里，男孩是受害者，匪徒是行凶者，不是你死我活的情况里，男孩的行为甚至称的上勇者无畏了。
只是他没想到，小鼻涕一哭就止不住了，后来又被抓走当人质的时候，他也一直没停过，以至于他避之不及。
“天哪……你你你……”钱坤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有点乱。
“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吓完了，再者……”赵朗低头，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你是我长那么大，遇见的第一个真心认同我的人。”
那种感觉，就好比流浪的旅人在沙漠中快要渴死的时候，忽然找到了一碗水，深不见的深渊忽然有了光……
“等等……”钱坤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按你这么说，从那之后你就是装的了？”
装的柔弱，装的胆小，故意躲在人群之后。
赵朗没有否认。
钱坤有点抓狂，他不理解的问“为什么？你明明可以有机会先跑的，为什么要留下？”
那个时候……赵朗干掉了那两个人之后，钱坤和他妈妈孟浅语本来想带着一群人逃出去的，但没想到半道上又被抓走了，并带到了集团出逃的船上，当成人质关了起来。
后来，趁着，船还没开，钱坤趁着那帮人不备，找到了一条逃生的路，顺利地将其他人送了出去，但毕竟孟浅语还在他们手上，钱坤不能走，赵朗就留下来陪他一起。
“嗯……那个时候我想的是，万一有什么事儿，能一命抵一命也是好的。”赵朗自嘲的笑笑“谁知道，却还是害了你。”
“害了我？”钱坤不解反问。“你害我什么了？”
赵朗猛然抬头，对上了钱坤疑惑的目光。
“你……忘了吗？”赵朗不敢置信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