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这样的状态并没有维持太久，阮心不至于把善意和尊重当成另眼相看，不过还是机械地下了车，换鞋，再续水，然后被一通电话拉回了现实。
医院来的，程仲秋亲自拨通，语气严肃，说就在刚才医院送来位病患，情况紧急，亟需心外科全体医师到场，并且联系了他院，准备在术前检查时开场专家会诊，因团队去北美联盟学习的人数占据一半，其他人手大多不得空，手术时需要阮心到场。
阮心问了句基本情况：70岁高龄的患者，主动脉夹层，A型。
这一疾病对第一医院的心外医生说陌生也不陌生，阮心曾在类似病例手术时给程仲秋当过副手，还算有些经验。
于是阮心毫不犹豫地应了声，一边听程仲秋简短地描述情况，一边开始准备行李。
程仲秋话语简短，还没说几句，最后关照了声路上小心，便被人叫走了。
阮心带的东西很少，收拾好了才想起来还没和秦越打招呼，提着行李出门一看，秦越正推着箱子从卧室里出来。
两人对视片刻，秦越先开口：“你现在要回去？”
“嗯。”阮心顿了顿，“你也是？”
“刚刚公司来了电话，有些急事，要回去一趟。”秦越问，“一起吗？”
“好。”
他们本来计划玩五天，五天是预计的最长时限，但被打乱计划是两人工作的常态，突然要终止旅行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问题。
回程没来得及叫司机，是秦越开的车，阮心坐在副驾驶，想对秦越说些什么，不过酝酿不好，便拿着手机看群里发的病人病历。
主动脉夹层发病的原因多样，上次那一例是高血压引起的动脉粥样硬化所导致的，这一次也是。幸运的是，病人本身的情况挺好，主要脏器伴随左心室肥大、肝硬化等等问题，都不是很严重，初步检验的血常规和尿常规都还在健康范围内。
只是年龄渐长，疾病多发而已。
这种情况尚在阮心的心理预计范围内，几分钟后群里视频会议一开，他便进入了状态。
程仲秋在投影前仔细说明情况，提及家属和本人期望，明确一定要立马做，随后给出两种手术方案，方案细则变化少，人手变动多，而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风险极大的手术，众人基本经验不足，因此最后还是安排程仲秋和阮心的原班人马来做，其他几位都进手术室学习。
安排好之后，团队里一位比较豁达的教授给各位打气，说病人是退伍军官，对痛觉的承受能力强，来时疼得流汗，还能自己做主做开胸，注射完降压药后，现在在病房里放大嗓门儿教训孙子，还好，看样子很乐观，只是让劝他心平气和的医生给吓得不行。
这话让大家紧张的神经松了松，阮心关闭了视频，沉沉吐出一口气。
“有手术？”
阮心不期然听到秦越说话，点点头，他脑袋有些放空，语气很缓地告诉秦越是位年纪稍长但相对健康的患者，老师来动刀，手术不太难，但风险有点大。
隔行如隔山，阮心怕秦越不懂，并没有说太多，想了想，礼貌地重复前一天的操作。
他反问秦越：“你那里事情严重吗？”
秦越轻轻打了下方向盘，似乎想了几秒，“还可以，律师所没有回复陈委员的谈判，他的助理找到公司里来了。”
阮心愣了愣，有一会儿没有明白秦越的意思。
等上了飞机，他才想通——陈崇陈委员是来拉赞助的。
东亚集团大选十年一次，大选资金对陈氏并不是问题，因此所谓赞助无关乎金钱，只能是和公司与律所的业务相关，大约是请秦越站阵营。
所以秦越快下飞机时又和阮心说：“他应该也会找你和程教授。”
阮心若有所思地表示知道了，心里觉得对方不会找到自己头上。
程仲秋善于处理一切阮心不擅长的东西来让阮心心无旁骛地做研究，而阮心也只会做研究，不会用漂亮的词汇去描绘和赞颂AO平权的美好蓝图，对要以AO平权为筹码参选的陈委员来说，应该没什么用处。
秦越说完，表情一贯淡然，阮心便没再专注这件事。
他们其后的行程全都通过秦越秘书之手安排好了，一出通道，秦越带着阮心上了就近处的车，让司机先去第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