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下）
梁扬显然也没想到侄子还能受到除他以外的人送来关怀，骂人的声音稍有迟滞，随即将目光放在池原舟湿润的头发上，接着眯了眯眼睛。
池原舟也跟着骤停的声响停下了脚步，他刚才忙着擦头发，踩着不跟脚的拖鞋，啪嗒啪嗒地就出来了，确实没听见外面的训人声，现在在思考究竟是该若无其事地走回去，还是佯装淡然，和梁扬问好。
在越扬而言，梁扬的出镜率比秦越要高，他与秦越一样有公益理念，在网络上办了一个法学讲坛，每期亲自出场讲授，网上呼声很高，池原舟也看过，对他印象还不错。
“你好，梁扬。”
到底对方是律师，应急应变能力强，很快调整了过来。对于梁扬先打招呼、向自己伸手，池原舟很自然地回握过去，也简略地说了名字。
说完，他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九点才刚过。阮心昨天说了梁扬会先到，倒没让他猜到会来得这么早。
如果梁扬在池原舟出来之前没有骂人，那应该是一副老板关心员工的和谐场面。
池原舟看了一眼张驰，后者脚还吊着，包成粽子的小腿有说不出的滑稽感觉，人正沉默地盯着他，像是被训斥习惯了一样，表情沉静。
池原舟心说这业绩得是差到了什么地步，老板捡着受伤的时候特地来医院骂人，又得是被骂了多少次，才能这么冷静应对。
他无端觉得好笑，冲着张驰微微挑眉，转头便和梁扬道了声不好意思，说张驰这次受伤，是自己没有注意到他的安全情况，带他去治安不好的地方吃饭，又让他去追飞车贼，导致意外发生，该负主要责任。
梁扬刚骂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后面的话还没想出来，给池原舟这番自剖硬堵了回去。
而张驰也不知道领没领情，见梁扬狐疑地看过来，朝着他耸肩，语调懒散，“你让我跟你爸妈…”
“停！”梁扬喝了一声，“没大没小，轮到你说话了吗？”
“…”池原舟愣了一下，他没听懂张驰在说什么，且很惊诧地以为自己穿越到了阶级森严的封建社会，现在的老板对员工说话都这么剑拔弩张了吗？
然后就听梁扬问张驰：“是这样吗？”
张驰掀被子的动作停顿两秒，下颌抬起又放下的长度不超过一厘米，像承认，又不像。
池原舟偏过头，见梁扬脸色有所缓和，知道他也看到了这个微妙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