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肋骨隐隐作痛，鹿嘉被接踵而来的打击弄得有些疲惫。他低下头不再看着纪方，却终究期待着纪方能解释些什么。
但他得到的只有沉默，从始至终，纪方坦然得令鹿嘉感到心凉。
纪方不仅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毫不犹豫、毫不动摇。即使在鹿嘉已知的范围内，已经有一船的无辜平民丧生，而如果算上E-1999的原住民在内，更是不知道裹挟了多少人的性命，但纪方对这些都无动于衷。
“老师，”鹿嘉又一次抬起头，仰视着自己的师长，“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纪方看着他，眼神平静而温和，对于鹿嘉的询问，他强调说：“比起唤醒傅旭尧，你更想要得到我的答案吗？”
鹿嘉隐隐听出了纪方言语中似乎有些深意，但他现在太疑惑了，疑惑之下更藏着深重的愤怒，这些都让他无法谨慎冷静地思考。
“我需要一个答案，你欠我一个解释。你几乎想要杀了我们，如果没有一个解释，我要怎么相信你会帮助我救傅旭尧？”
纪方似乎被他说服了，短暂的沉默后，他点点头：“如果你想要我的解释，那好吧。
“在我告诉你所有事情之前，我希望你明白，我不在乎你怎么评价我的所作所为，我也不需要你的认同和理解。当然，如果你选择和我站在一起，我会很高兴；但如果你反对我所坚持的一切，那你也不需要试着说服我。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鹿嘉没有回答，但他很清楚地给了纪方一个苦笑，不需要这样的提示，他觉得他已经很清楚地理解了纪方有多么坚定。
纪方低头看了看鹿嘉，眼神依旧平和，语气也是。
“我有一个心愿，从我还没有站到今天这个位置的时候开始，从我离开战场，再也无法进行战斗开始，我就有一个心愿。我希望为我的同胞们寻找一片隐秘的孤岛，那会是属于我们的世外桃源，是一片乐土。”
“我想你说的‘同胞’一定不包括那些被杀害的船员们。张怡一他们下手的时候可一点都没有犹豫。”鹿嘉很难忘记方言心和她的助手依偎在一起的遗体。
纪方无动于衷，他反问鹿嘉：“有什么不对吗？在你的人生中，有过平民亲友吗？哦，没错，你交了新朋友。但如果没有这个任务呢？你会和他们有什么交集接触吗？你们就像是被养在无菌仓里一样，被隔离着，这样的生存状态，要怎么和平民们共情？看来‘塔’的教育终究还是过于成功，即使你们从不记事开始就被自己的家人送走，即使你们被像兵器一样使用和对待，但你依旧会觉得他们是你的同胞。鹿嘉，你是个聪明孩子，你应该再想一想。”
说老实话，这种观点鹿嘉并不陌生，庄俊隐隐约约表达过相同的不屑，傅旭尧说的话没有那么偏激但也差不多，在他们之外，也不是没有其他同袍有这样的想法，但像纪方这样冷漠的人会传达这样偏激强烈的观点，还是让鹿嘉觉得有些恐怖。而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并不能非常强势地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