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那些人自有大理寺来判,可这位皇子呢?
“慕容玦和闫森一样,没有确凿的证据最多担个管束之失,禁足府内闭门思过已经算是重罚。”慕容珩说着,一边拿过公筷将一块剔了刺的鱼肉夹进身侧之人的碟子里。
本来还想再继续问下去的沈如意当即一愣,轻咳了下道:“谢谢。”
按理说这般举动她自是应该觉得周到体贴,可偏偏这行为是发生在她不断追问后,这让她不由多想,是不是慕容珩觉得有些烦,想借着鱼肉堵她的嘴。
沈如意这突然的沉默自然没有逃过慕容珩的眼,他眉头一挑又夹了块沈如意最喜欢的香酥里脊放进她的碟子中。
“你虽说自己没什么胃口,但该吃还是得吃。慕容玦或者是工部的事你若是想知道更多,我待会儿可以同你细说,但不可误了用膳。”
沈如意盯着盘子里多出的里脊愣了愣,左心房处忽地有些发痒,让她生出几许莫名的烦躁,还有奇怪的不安与悸动。
就好像迎风吹散的蒲公英,既期待着飞遍千山万水,却又忐忑飘摇零落。
接下来的午膳时间,沈如意压根想不了太多的东西,匆匆几口吃完慕容珩夹给她的菜便借口上午的书没看完去了隔壁书房。
空荡荡的屋里一时只剩下慕容珩一人,他轻放下筷子,目光落在沈如意用过的碗筷上,双眸幽深,看不出什么情绪。
“司平。”
片刻后他轻轻启唇,门外立时出现一个身影。
“殿下有何吩咐?”
慕容珩又一次拿起筷子,淡淡道:“今日下午大理寺那边的事你替我去办了。”
司平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但还是应声道:“属下知道了,殿下放心。”
“还有……”
慕容珩又道:“去将皇子妃提过的话本子拿来。”
若说刚刚是意外,现在司平是直接震惊了,他犹疑地开口确认:“殿下是说《代嫁》那本书?”
慕容珩这次没再开口,只抬眸朝门外的人淡淡看了眼。后者立刻会意也不敢再多言,领了命便转身离开。
书房里的沈如意不知道隔壁发生了什么,她正撑着小下巴陷入自己的小情绪中。
流香杵在一边,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纠结半天还是走了过去:“皇子妃,你今日看上去闷闷的,是不是身子不大舒服?”
她一个小丫鬟虽然什么也不懂,但也能看得出近来很多事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比如自家主子的书,还有那些曾经暗害过他们的人如今也一个个受到了惩罚。
更重要的是,这几天下来她明显能感觉到殿下待她们家皇子妃越来越贴心和温柔。
怎么皇子妃反倒情绪更低迷了?
沈如意哪能知道她这个小丫头想了这么多,她摇摇头:“成年人的烦恼,哎。”
流香一脸不解,甚至还一心觉得或许是生病的原因,伸手就往沈如意额头探去。
“流香啊,我真没病。”沈如意任由她瞎摸,叹口气直接趴在了桌面。
“叩叩叩。”
正当流香还想继续安慰几句时,书房门被人敲响。
文心未踏进房中,只在外头恭敬喊道:“皇子妃,明远候府的秦姑娘来了。”
秦倾来了?
沈如意稍稍有了点精神气,抬头对流香说:“把阿倾直接带这儿来。”
流香点点头:“是,奴婢这就去。”
不一会儿,秦倾便笑笑闹闹地走进书房,瞧见沈如意的第一眼便是一句:“你那丫头说你心情不好?”
沈如意侧头看了眼躲避视线去沏茶的流香,轻咳一声回道:“没有。”
秦倾挑了下眉头,拉过椅子十分自然地在她身侧坐下,伸手便往桌上的纸稿探去:“你要是心情真不好,我们便出去逛逛,吃喝玩乐,你随便挑。”
“我没心情不好,就是有些事没想明白。”沈如意倒也不是故作矫情,而是她确实不知道自己在愁些什么,可偏偏心底确实藏着事。
秦倾难得见她这般,眉头皱了下又很快舒展开,她轻笑道:“既然你没心情不好,那我可要说明我的来意了。”
“嗯?”半趴在桌边的人抬眸,“对了,你今日来是有何事?”
秦倾哼哼两声,抬臂将手中的空白稿轻拍在沈如意面前:“催稿!”
沈如意:“……”竟然忘了还有这一茬,现在推说心情不好还来得及吗?
“你不是说要趁着热度赶紧写下一本吗,可这么些天了,你好像才写了个开头哎。”
秦倾说话的架势颇有一股恶毒地主压榨长工的味,沈如意闻言,轻咳一声直起身来:“我这不是还在整理思绪嘛。”
“那你整理完没有啊?”秦倾转了转眸子,又想起什么,道,“你莫不是不想要稿费了,你不是说要拿更多的稿费请我吃吃喝喝吗?”
稿费二字听在沈如意心里立刻起了某种奇怪的反应。
对啊,她在这里纠结这些有的没的又有何用,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是个成年人都会有。不论是什么都比不得真金白银来得实在,赚钱它还是最香的啊。
思及此,沈如意狠狠地揉了一把脸,而后转头:“阿倾,你放心,我一定努力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