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一家四口
一顿饭,林瑾瑜的老妈和老公吃得“各怀鬼胎”。
说各怀鬼胎当然有夸张成分,不过在张信礼的感受里确实如此。他就像女婿第一次见丈母娘似的,吃得胆战心惊,不得不听着林妈妈各种委婉或者直接的询问。
“小瑜,这房子是谁找的呀,离你学校近伐?”林妈妈吃相端庄,语气也十分和蔼,但张信礼总觉得她的每一个问题都暗藏锋刃:“小张也要上班,这里离小张单位好像挺近的。”
房子是两个人一起找的,离两边距离差不多,真要较真,可能林瑾瑜坐地铁要多坐个……五分钟?
“你们现在钱是合在一起用?太混的话,平时会不会产生纠纷?”
问题一个接一个,跟绵绵无绝期似的,林瑾瑜不厌其烦答了又答。他知道他妈总不放心,两年的空白没那么容易弥补,也许林妈妈心里总觉得他还是十九、二十岁那年纪,莽撞而没有方向,在感情生活上需要长辈给予经验。
“妈,我真的很好,放心吧,”林瑾瑜难得耐着性子,一遍遍回答那些原本令人不耐烦的问题:“实习那段时间……我们过得其实挺艰难的,该吵的也都吵过了,我干过很多活,也尝试了很多从来没尝试过的东西。妈,我都几岁了,真没你想的那么小孩。”
他知道妈妈不放心,可没什么办法。而张信礼那边不知是不是觉得自己不便在丈母娘面前插嘴,一直很有眼色地如常吃饭,除了偶尔主动给林妈妈盛汤、添饭外不怎么刷存在感。
“小瑜他在学校还好吧?是不是特懒,哈哈,他在家就特懒。你们……跟他们两个关系怎么样?”
一张桌子五个人,聊起来没边际,林妈妈只跟儿子聊天还不够,时不时找些话题让林瑾瑜的师兄师姐也加入对话中。她语气随意,就像唠家常,不过张信礼听得出话里话外仍在旁敲侧击打探林瑾瑜跟他在一起到底过得怎么样。
“还好还好,我们见得其实也不多,不过张信礼人挺好的,哈哈。”师兄师姐大概是察觉到了饭桌上的“刀光剑影”,无师自通感觉出今天这顿饭颇有些“见家长”意味,有意帮师弟的场子,给张信礼说了不少好话:“我们下课或者开完会,有时候看见张信礼来接师弟来着,给他带东西,很感动。”
等人下课、带点几块十几块的小零食,这些都是小恩小惠,是中学男生谈恋爱时最喜欢给小女生献的殷勤——虽然林妈妈并不清楚小瑜和张信礼谁是男的谁是女的,也不清楚他们究竟要怎么……但她还是没底。
她也不是怀疑张信礼的人品,毕竟张信礼在家里住过那么长时间,这孩子品行怎么样她还是有数的,她只是……不确定他羽/熙们这段感情是否成熟。
大学生在吃方面战斗力不错,很快,三热一凉四道菜被吃了个干净。
师兄师姐吃过饭,拉着林妈妈一起去客厅看电视,顺便跟她聊聊林瑾瑜在学校的表现,林瑾瑜则习惯性地站起来清理骨头跟剩菜,张信礼把碗筷抢了,说:“你带你妈看电视去。”
“不去,”林瑾瑜熟练干活:“你去看啊,我还要洗碗。不是约法三章一个做饭另一个必须洗碗,今天你煮的饭。”
张信礼看了林妈妈一眼,后者坐在沙发上看似在聊天看电视,其实果然也在看着他们。他眼帘低垂着,道:“叫你去就去。”
林瑾瑜笑了声,也看了自己妈一眼,压低声音跟他咬耳朵道:“哦,想在婆婆面前装勤快,是吧?你个大尾巴狼。”
这种时候装勤快怎么了,不是很正常?张信礼心里这么想着,说:“是岳母。”
“得了吧你。”林瑾瑜用胳膊肘搡了他一下,张信礼回搡过去,二人一人端了一半碗筷,一起走进厨房洗碗。
那厢,林妈妈远远喊话道:“小瑜,你们还没收拾好吗,半天不动……要不要妈妈帮忙?”
洗个碗要什么妈妈帮忙的,张信礼卷起袖子开水,林瑾瑜把碗筷放池子里,往后扭头大声答:“不用,您看电视吧,我俩自己来就成!”
厨房门开着,他俩身高相仿,站在一起洗碗的背影十分和谐。
林瑾瑜在家的时候还真压根就没干过这个,师姐笑着说:“阿姨,您对师弟真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上大学呢。”
林妈妈也笑,笑容后面是无奈。高三的时候也不知怎么了,林瑾瑜跟他爸的关系突然急剧恶化,死活要住校,即使回家也不怎么说话——原因她是后来才知道的。那种父子间的较劲一直持续了很久,以至于大一新生报道的时候小瑜也拒绝他们陪同,再后来就到了出柜那时候。
大概由于这种缺席,她确实不自觉叮嘱太多了。
“能者多劳,我妈是能者,所以就多劳多操心了呗。”林瑾瑜和张信礼一起边黏黏糊糊咬耳朵边洗完了碗,边擦手边走过来:“我去削点水果给你们吃。”
“哇,还有餐后水果呢,”师姐夸道:“师弟太贴心了。”
林瑾瑜还没动,张信礼已经端着碗削好的苹果走过来了,说:“……阿姨,您吃。”
林妈妈道谢,她看了眼两人同样卷起来的袖管和带着水意的手,说:“你们家务这方面看起来还蛮和谐的哦。”
“做饭基本谁早回家谁做,没做饭的洗碗,平时有空扫地,没空不扫,周末雷打不动大扫除,”林瑾瑜叭叭回答:“分工明确,不会为这个吵架,吵也是情趣。”
能不和谐吗,林瑾瑜懒惰前科太重,被林烨当头骂过一顿之后他心里不是滋味,张信礼追他那段时间他自己也在反思。
毕竟那句“正视你自己的无能吧”语气太重,跟剜在人心里似的,这次重回上海,他整个一痛改前非,给张信礼都看惊讶了。
人有时候会在失恋的瞬间长大,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
他们回家之后基本不会把狗再关起来,此刻一一正拖着一身毛,在几人脚边闻来闻去。师姐师兄和林妈妈坐得很近,他俩都属于喜欢小动物那类,一直在又爱又带点怕地逗它,林妈妈就不一样了,每当一一走近她身边一米之内,她都如坐针毡。
林瑾瑜没在意,他其实察觉了,不过没当回事——一一又不咬人,它也是这个家的成员,林瑾瑜爱他妈妈,同时,他也爱这条狗。不就是一条狗站在旁边,又没抓没咬,他觉得这没什么,妈跟一一接触了就会知道它有多可爱。
喜欢狗的人跟怕狗的人很难互相共情,他低估了他妈的害怕程度。
“一一,过来。”倒是坐在另一边的张信礼看了林妈妈一眼,把狗叫回来,圈着它脖子,叫它坐,林妈妈这才长舒了口气。
一一不知道林妈妈不喜欢它,只傻傻伸着舌头。林瑾瑜坐张信礼身边,摸它狗头,颇有股“一家三口”之感。
五个人全坐下之后,客厅里反而一时安静下来。本来如果只有四个人的话能聊的东西很多,玩玩游戏,没准还能八卦一番,有了“妈”这个身份到底大一辈的人,很多炒气氛的话题就不能说了。
林妈妈大概也看出来了,道:“不用在意我,你们该怎么安排怎么安排,我你们还当客人呀。”
按照正常的作息表,吃过饭后他们该出去散步遛狗了,林瑾瑜实话实说道:“平时这个点,我们一般出去遛狗。”
“每天都?”林妈妈说:“真不敢相信,你那么懒,平时吃了饭都躺在床上玩手机的。”
这点张信礼十分同意。
林瑾瑜面子挂不住,笑着责怪道:“妈,你怎么老揭我短啊。不过也好,这下你总知道我俩在一起,生活有多积极向上了,他勤快,带得我也勤快了。”
张信礼说:“没有,相互的。”
师兄师姐在一边,听得牙都掉了,这特么含糖量忒高,蛀牙。
林妈妈又说:“那经济方面……你们两个人连个公寓都整租不起,挤一个房间不太好吧,洗澡都得排队。”
“很正常,”林瑾瑜说:“妈,上海房价那么贵,其他毕业生不也一样。”
“你还在读书,没有经济来源,住宿舍正常。”
还在读书住宿舍正常,意思就是工作了的还跟住宿舍似的蜗居不正常,没出息,张信礼听出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