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血腥深情
方晨醒来的时候发现莱诺不见了，他慌张得顾不上其他，赤脚下地就要去找人。
他把莱诺弄丢过太多次了，已经不敢再有差错了。
他在房间里狂乱无措起来，他的病仍是没有任何好转，且有更加严重的倾向，同样是因爱而狂，过去是为别人伤害自己而痛苦，现今是为自己伤害别人而痛苦。
究竟哪个更诛心一些，他也是在苦熬过无数个日夜后才懂。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顺着一些毫不遮掩的踪迹一路慢慢寻到顶楼。
顶楼上，他看到莱诺背对着他独身坐在高高的楼沿边，垂着腿，半边身子向外倾，似乎是触手可及又像是遥不可及。
五点钟的瑶光，头顶上模拟器巨大透明的穹障在渐渐由暗转明，熹微而冰凉的阳光映得脚下的一切都明亮起来。
日光洒在新生的草木上，也落在颓败的废墟上，厚重而静默的更迭轮转，无声的生死颂歌。
莱诺听到背后的脚步声，没有回头看，轻轻晃了晃腿，对着身后的方晨开口道：“宇宙很大，大到人类连微粒都不及，生死却很长，长到人类的历史生生不息死而复生。”
他低着头望着脚下，像是有什么在吸引自己，摇摇欲坠。
“那我们究竟是为什么而活呢？权力，地位，财富，爱情，还是……自由，个个都想要，只会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想要什么就要先学会抛弃什么，谁都如此，人人都如此。”
方晨看得心惊肉跳，想上前拦他又不敢贸然过去，温声劝着：“太危险了，诺诺，别玩了你先回来。”
莱诺闻言摇了摇头，不甚在意地掷下一句：“你别过来。”
而后仰头沉默了一阵才转过头对着他露出一个甜蜜的笑：“方晨，我跳下去的话你会拉住我么？”
方晨顿时浑身冰冷如坠冰窟，想说什么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斯时斯景，就像当初流着泪的莱诺捧着一颗真心来问他爱不爱自己一般进退两难令人绝望。
莱诺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咯咯笑起来，灵巧的蝴蝶一般三两下从楼沿边跳回来落在方晨身边，调笑着嗔道：“吓到了啊，你怕什么？跳下去我就死定了，我才不会那么傻。”
方晨若有若无地弯了弯嘴角，努力藏起那些翻涌起的记忆，紧紧握住莱诺的手，问：“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了？很危险的知不知道，千万不要再这样让我害怕了……”
莱诺挣开他，苦闷地怨起来：“我太无聊了……”
他说到一半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眼睛亮了亮，带着几分幼稚的天真惊喜地叫起来：“我想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玩，那里没有人会发现我们，有很多很多的小动物，我很喜欢它们！”
这样的莱诺让方晨不禁回忆起他当初无忧无虑乖巧烂漫的小王子，那时他们还没被命运戏弄，那时莱诺还一心一意纯粹地喜欢着他。
尽管知道到处都是在搜捕自己的军队，方晨还是忍不住纵容道：“想去哪都可以，我可以陪着你，诺诺，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莱诺微微笑了下，不理会他这话，急着要糖的小孩似的催着他带自己出去。
方晨经不住他磨，当即便将他带了出去，小心避开搜查一路盲从地听着莱诺瞎指挥，最后将飞行器落在瑶光边陲上的一片贫瘠荒地。
莱诺高高兴兴地拉着方晨去找他所谓的秘密基地。
“那些小动物有时候可凶了，不听话的我只好都杀了。”
莱诺慢慢走着，忽然没头没尾地轻念了一句。
莱诺又哼笑起来：“我踩碎他们的骨头，拔掉他们的牙，最后再割掉他们头。”
方晨停下脚步，怔愣了一瞬，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般：“诺诺，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