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沉醉归路
桑谨眼皮跳了一下，他推门进来就看到邢毅在喝酒，一杯一杯灌着，不知是在为什么而愁。
他放下药箱，咔哒一声打开拿出两支透明试剂，走到邢毅身边小声劝着：“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再喝酒了，我来给您打镇痛剂。”
方晨说过，邢毅的机械心脏置入时发生了意外，情绪不稳就容易绞痛，得时常备着镇痛剂让他不至于太过难熬。
可他近来打镇痛的频率有些频繁，桑谨猜测，邢毅可能是有了什么烦心的事。
邢毅没听见似的，又给自己满上了半杯，轻晃了晃杯中的酒，抬眼问道：“你喜欢喝酒么？”
桑谨警觉起来：“我不喝酒，喝了酒就没办法工作为您更好的服务。”
邢毅不以为意，刚倒的酒眨眼间便见了底，他像是想把自己灌醉，最后却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千杯不醉。
“方晨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已经死过一次，现在活着，也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这条命，本身就无所谓的，我早该死了。”
桑谨局促地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他想了很多，最后却都挪移到对现在邢毅身体的担忧上。
桑谨知道他脾气倔，劝也劝不动，无奈地走上前掀开他的衣袖，针尖还没碰到他就被推开了。
邢毅讥诮万分：“不要打了，这不算多疼，疼一点好让我长长记性。”
桑谨低声央求了一声，抓住他的衣角，像五年前最初尝试去靠近他那样，做了以后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烫手一般很快松开。
邢毅顿时如受了莫大的侮辱一样，一把将桑谨掀翻，桌椅杯酒全都在一瞬间被带倒，他厌恶道：“我最讨厌别人碰我，尤其是别有居心的人。”
桑谨扶着膝盖从地上爬起来，不敢多言怕又惹了他不痛快，退了几步离得他远远的不敢再招惹。
桑谨又低下头，却也感到邢毅的视线一直紧紧盯着自己，他攥了下手心在脑海中想了无数的对策，刚想说话却被邢毅抢了先机。
邢毅的声音很平静，好似刚刚的怒气不值得一提，他走到桑谨面前，把手里的酒杯递给桑谨：“喝。”
桑谨眼睫微颤，满眼讶意地抬起头看向邢毅：“我……”
邢毅意味不明地注视着他，仿佛只要桑谨拒绝，他就能立刻拧断他的脖子。
桑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好妥协道：“我酒量不好，如果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还望您不要怪罪。”
桑谨在心中权衡了一瞬，诚惶诚恐接过那半杯酒不作犹豫地仰头灌了进去。
这是杯他从未喝过的烈酒，涩且苦，入喉的冰凉烫热的不知是谁的血。
桑谨慢慢混沌起来，只记得的他心爱的人就像这酒，温柔而滚烫，是不能饮不可饮，也要拼却的一醉。
邢毅看着他渐渐显露出的醉态，久久没说话，仿佛在耐心地等待着什么，放任自己清醒地沉沦着。
“桑谨。”
邢毅没想到自己再次念出这个名字竟还能感知到涌上心头的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