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祝你幸福
瑶光星区，南平主城。
午夜零点的的钟声从禁地上一座恢宏异常的青灰色巨塔上阵阵传来，闷重的声音悠悠落入这座城市每一个人耳中。
好让人类时刻铭记自己的历史因为巨塔的馈赠而又多延续了一天。
声音飘过千家万户，飘过层层高立的宫殿，飘到主殿一座不起眼的阁楼上。
莱诺站在窗前，出神地望着眼前浓得化不开的黑夜，漫漫无尽头。
“莱诺，明天就是订婚宴了，记得好好休息早点睡。”身后贤惠地替他打理杂物的雅格贴心地劝了一句。
莱诺转过身，甜甜地笑着点点头：“好，我知道了，雅格哥哥你也早点睡。”
雅格对莱诺的了解程度远超常人，他知道莱诺的笑不一定代表开心，厌恶也不一定代表真的放弃，就像现在，他一眼就能看出莱诺笑中的勉强。
于是忍不住细心问了句：“怎么了？有什么事不开心？”
莱诺眼神一飘，淡淡道：“怎么会。”
雅格闻言眸光一暗，停下手中的动作，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我听说，你处置谋逆dang羽那天，有个Alpha奴隶割了自己的腺体，是他吗？”
莱诺微微扇动眼睫，却没回答。
雅格明白自己大概是猜对了，嘴唇颤了下又克制着很快弯成一个温柔的弧度。
他和莱诺相对无言，几次欲言又止，还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果然还是喜欢他啊。”
莱诺没否认，迷茫的样子像还是从前那个不谙世事心里偷偷藏着欢喜的孩子，纯粹而执着：“只是不再爱他而已，但我可能，会喜欢他一辈子。”
雅格苦涩却又无奈：“没事的，我明白，我都明白。”
他说完，似乎是斟酌了番，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小心翼翼地开口：“莱诺，其实，当年的事我知道你不愿再去面对，所以我私下替你查过……害你的那支溶解剂不是方晨给穆琛的，而是方晨的舅舅，江铮给的。”
莱诺神色恹恹：“我知道，我关了穆琛那么久，不至于连这些都问不出来。”
雅格沉下气，他深知接下来的话说出来可能自己就很难再有机会了，他本也想将这个秘密永远埋藏，但没办法，谁让他疼莱诺比疼自己多。
“出于我自己的私心，我还查到了一些关于方晨的更为隐秘的事，你想听么？”
莱诺犹豫了许久，他是不想听的，却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地就点了头。
雅格慢慢开口：“方晨的母亲是个Omega，却大胆地违背匹配嫁给了一个Beta士兵，可方晨…是她被某个上层Alpha强行标记才有的孩子，在方晨五岁的时候，他名义上的父亲也就是那个Beta意外战死，他母亲也在同年自杀……”
“所以经历过这些的他一直都是一个坚定的平权者，并多次明确拒绝为上层Alpha制造溶解剂……可他最后却破例了，我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好在我后来找到了江铮的残羽，恰巧是江铮的近卫。”
“他告诉我，当时方晨是为了救十三区一个被拍卖的Omega才答应江铮的。”
雅格看着莱诺越来越震惊的神情，一咬牙说出了在自己心里压了许久的答案：“你上位之后根基还不稳就和桑谨将军大力清肃十三区，其内整个拍卖人口的链条全部被切断，而这一定有原因的对不对……我姑且猜测，他救的那个人，是你。”
莱诺心头一跳，仿佛有个不听话的小孩子在慌慌张张地乱跑。
过往种种，爱恨痴怨，都如千军万马般踏碾而来，他仿佛听见无数破碎的声音，一切分崩离析。
只是阴差阳错罢了，自己爱的原来不是个坏人，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一直以来他的怨恨不只是因为方晨的辜负，而是恨他的溶解剂，恨他居然也将Omega视为Alpha的附属品，恨他随手就决定了无数人的悲惨命运。
如今却有人告诉他，这一切都错了，方晨是为了自己才违背原则，为了自己才做了一道艰难的选择题。
而且方晨对自己的爱也早就毋庸置疑，没有哪个人为了做戏会忍气吞声留在他身边做任打任骂人任他作弄，更不会割掉腺体以此来证明自己的爱。
莱诺一时竟心软得一塌糊涂，可这念想很快就消散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错过就是错过，时间不能倒流，很多东西都无法挽回。
且不说他还有恩情没有还，如今的自己手中沾满罪恶，本来就不配再肖想任何不属于他的东西。
“不重要了。”莱诺深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拉住他的手，“哥哥，我们明天就要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