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6 他急了
接吻练习之后，程励睡了个好觉，一夜美梦做到天亮。
美梦醒来，他面对的便是去掉快乐泡沫下棘手的现实。
程励原原本本地回忆了一遍昨夜发生的事，越觉得不安。
诚然，凌晔虽然将人揍了个七零八落，但是没往要害打，验出来顶多是个轻伤，不过，谁又能保证，今后那些人不会用比王经理更大胆腌臜的手段来对付凌晔呢？
另一方面，他经历昨晚那两件事后，大概沙龙上大部分人都认识了他，自此以后，会有更多的目光投射向自己，这其中，有想通过自己认识凌晔的，也有把他当成金丝雀的——白月光恐怕也会知道这件事。他会信任凌晔吗？还是跟他大吵一架？
话说回来，最近他们俩之间相处得如何呢？
自己很久没关心过这个问题了，也许是忙得忘了问，也许是打心眼里不想问——他不得不承认，他不想听到“有进一步进展”的答案。
而且他心里隐约有了一点希冀。
一点凌晔现在爱的是自己的希冀。
有了这一点希冀，每一个和凌晔相处的时间段都会变得很美好，会充分地感受到一种被呵护被重视的感觉。
那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感受。
是相处时自然地温暖亲密，是生气却又无可奈何，是感到害怕受到威胁时降临到身边的安全感。
或许是因为他们没有发展到更进一步的关系，这才使得目前的关系看起来更加纯粹，不带有任何邪恶的成分。
因而这段关系也到此止步了，他不敢再去想象它会变化成什么样。
退一步，是凌晔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白月光，他们之间若有似无的爱意终是幻想。
进一步，他又像是窃取了别人花园中果实，于心有愧，而且他不知道带走之后，这果实又会新鲜多久，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为凌晔带来什么美好。
他一直试图用粗神经去抵挡一切烦恼，一切负面情绪，可是凌晔让他的神经自然而然地变得纤细，变得敏感，这让他无法忽视自己心中感受到患得患失。
患得患失是因为看不透。
他研究过数千张人脸，唯独看不透凌晔，因为凌晔没有太多的表情。
还因为凌晔那么荒唐，可是荒唐得理直气壮，以至于他渐渐地被对方古怪的念头渗透，甚至觉得他们可爱起来。
他把脸埋在手掌心里，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浴室的门被敲响了，门外传来Alan天真的声音：“Charles，你又便秘了吗？”
“没！”程励拽住自己的浴袍边沿，生怕它直接卸掉门板闯进来，“你这个机器人怎么那么咸湿，还观察别人上厕所？还有，什么叫‘又’啊？我什么时候便秘过？”
Alan立刻报了一串日期：“那天晚上。”
程励不知道它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回道：“你才便秘！赶紧让你主人给你的认知系统升升级去！”
然后他就听见Alan滚动离开的声音，伴随着小声嘟囔：“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多亏Alan打断，程励没有接着想下去。
想多了也没有结果，比如先处理一下辞呈的事。
一记起此时，程励的心情瞬间冷静——这一次，是真的跟庄灿一刀两断了。
辞职申请表就在医院官方网站上，他下载打印好，手写一份后拍下来，毫不犹豫地发了出去，随后将表格邮寄到了医院。
院方的要求是离职人员要提前十五天提交辞职申请，走完离职流程也差不多是这么久，可是如今他的情况特殊，手头又没别的病人，大概周一就要通知他去办手续了。
其实跟直接将他扫地出门没区别，只是这么做他还能保留一点尊严。
然而，比起办离职的通知，程励没想到更先一步来的消息是程裕德病重。
这次不是程裕德告诉他的，而是亲戚打了电话来，因为对方不是什么有文化的人，支支吾吾也说不出病名，只是告诉他很严重，要他赶紧回去看看。
他看着情况似乎是真的不妙，只好应下来。虽然他跟程裕德不怎么对付，但人真出了事儿，他也不可能全然放着不管。
于是，他跟凌晔请了三天假。
凌晔听了，说：“要是很严重，就把他带来S市治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