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9 酒吧甜心
集团内部事务的复杂，程励任职助理的这些日子中已见一斑，董事长归来，必当引起轩然大波。
那些事不是自己可以推测的，所以他也不允许自己乱想。
而止住乱想的唯一方法，就是赶紧打电话给凌晔，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凌晔的回电一直没来，程励等到中午，确认凌晔应该是在进餐，周围无人，于是再度拨了电话过去。
他不知道，此时此刻，咖啡馆对面的街道上的一辆银灰色奥迪中，两双眼睛正盯着他看。
一双是庄父的，一眼瞥见了程励腕间白金手链折射出的光：“这小子到现在都没跟凌晔断了关系，看起来根基很稳嘛。”
另一双是庄灿的，微微带了血丝：“别着急，我了解他。他是个没有耐心，急于摆脱痛苦的胆小鬼，一旦出了问题，他不会想要谈论太多，一旦伸出手挽留一次无果，他就会率先离开。”
“凌晔可不是一块容易放下的肉。”
“他放不下，我也有办法让他不得不放。”
“你能肯定就好。”庄父忍不住看了一眼儿子，觉得他眼底隐隐有疯狂跃现，心里有些不放心，“你给凌晔看的那些，确定做干净了，不会引火烧身吧？”
“当然，但凡是涉及到我的部分，全都切掉了。”
“嗯。那就没问题了。”庄父放松地往后座上一靠，“在凌晔心目中，这个小子已经是个被玩烂的货色，一个看重他钱贪得无厌的家伙，现在只不过是懒得处理罢了。等到他动手，我们再以那小子借治疗敛财，有违医德为由辞退他，接下来澄清你名声的事就好处理多了。”
“是啊。”
庄灿盯着咖啡店里一个接一个电话打的程励，脸上露出了一种冷寒刻薄的笑意。
我会让你今后的每一天里都不得不想起我的，程程。
而此时此刻，就在离他不到50米的一幢商务大楼内，凌晔拿着望远镜，目光透过镜片缓缓扫过街道，随后定在了某一点上。
“找到了。”
***
程励一连打了几通电话都没打通，觉得凌晔有可能是在忙别的，没注意到手机。
坐立不安地想了想，他决定还是先回去，反正凌晔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日日都不回家——就像凌晔自己说的那样，他养成的习惯很难改。
习惯了睡前摸摸就一定要摸摸，不摸摸就睡不好。
习惯了亲亲就每天都要亲亲，不主动亲他自己都会凑上来。
习惯抱着自己睡，如今睡在外头，又怎么能睡得好？
可是这次，程励发觉自己失策了。
他迎来了一个无眠之夜。
游离于社畜之外的生活让他没有像前两天那样好睡，而是清醒地在床头坐了一晚。
屋内设置的温度一年四季都保持在27度，可是他却觉得自己在原地逐渐冷却。
胸腔里的热情像一根被吹熄的蜡烛，在黑暗中淡淡地腾起了一点烟雾，余温散去，柔软的身体逐渐僵硬。
房间里没有窗，他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天亮了，是手机上的闹铃响起，他才恍然察觉，自己竟然枯坐了一夜。
起床走到浴室里，他照例接水刷牙，对着镜子看了一眼，他惊讶地发觉自己憔悴到了不能出门见人的程度，气色不佳，眼下也隐隐显出了两抹青紫。
他看不下去了，洗漱完毕开始敷面膜化妆，用卷发棒整理又长出一寸的头发。终于收拾出了一个能看的样子。
收拾完毕，他打开冰箱，把昨晚留给凌晔的晚饭拿出来热了热。
其实是没胃口吃的，不过他跟凌晔待久了，好像也沾染了凌晔的习惯，不按时吃饭就觉得不对劲。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他现在无事可做，只能吃饭。
缺乏睡眠让他在饭后犯起困来，躺在床上恍惚了好一阵。等到缓过神来，他查看了手机，上面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一条消息、邮件和未接来电，只有各个软件的推送通知。
程励放下手机。
房间里静谧得像是在外太空，而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拥有大把的时间。
这样的空间和时间让他感到不知所措。
他从来没停过，因为害怕面对这样的时间，这样的空间。午夜梦回的时候身边没有人，对他而言一直是件难以忍受的事，所以他一直都是那样爱热闹，希望借此驱赶走自己的无措。
要摸着人入睡的话也不是完全是胡诌，有人陪伴总是安心一点。
其实和凌晔的相处中，他是在陪伴凌晔，而凌晔又何尝不是在陪伴自己？
自己才是那个在相处中越发感到安心的人，因为凌晔像座钟一样准时，一样岿然不动，使得他不必再去左右逢源。
但是当这台准时的座钟消失之后，他的视野里却再没有别人了。
程励闭上双眼，他疯狂地想念凌晔。
想念那一切迟钝生涩却没有半分杂质的温柔。
想念那像一堵墙一样，关键时刻挡在他前头的健硕身躯。
想念那张说不出好听的话，但却因为诚实想令人亲吻千千万万遍的嘴巴。
……
……不行，今天一定得见一面！一定要把话说开了！
他睁开眼，从床上跳起来，从自己的衣柜里费力找出一件不太显眼的衣服穿上，戴上帽子背上包，正要出门，忽然就手机响了起来。
他赶紧从包里拿出手机，然而还是慢了一步，电话已经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