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韦心想反正也只是一个借口,对面承不承认已经不是什么要紧之事了,遂道:“那单凭喻宫主的一面之词,也难以让我魔族的众将服气,既然昆仑不愿意交出他,那咱们只能私事公办了。”
“等一等。”云微止住身后蠢蠢欲动的昆仑弟子,指着担架上的尸首道:“可本君觉得,死的这个不太像是东稜王。”
孟长符心底一震,似是明白了什么,也对对面道:“你口口声声说耿平楠是他人假冒,那么敢问一句,死的这个,当真是东稜王?”
他这么一质疑,魔军阵列中立刻起了一阵喧嚣之声,符韦为稳军心,高喝一声:“安静!难道这种事情也能拿来作儿戏吗?”
“这种事情不能拿来作儿戏,所以干脆让它成真,用以混淆视听,颠倒黑白。”
有一道突兀的声音从魔军阵列的斜后方传来,云微敛下眼轻轻一笑,听到对面的嘈杂声更大了。
符韦听到这一声时先是呆滞,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后转身而望,只见身后的列阵已经分成了两方,渐渐逼近的除了脚步声,还有那一道不可能重启的厚重嗓音,“帝君可真是待本王好啊,送本王上路时的杀手都有十来人,就怕本王去阴曹地府的阵势和气场不够,巴巴地让人来送丧。”
润铎戴着面具跟在单潜身后,缓缓临近魔军前方时,不动声色地看了云微一眼。
符韦慢慢地抬起手,指着近来的单潜说道:“你……你究竟……”对着这张脸,他仿佛看到了即将震怒的玖曜,心中的防守已经一点一点地瓦解成了灰砾。
传来的消息分明是说单潜已死,东稜混杂不堪,群龙无首。
先是耿平楠,后是单潜。他拼命地回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单潜捏了捏手上的骨节,“咔嚓”几道细微的声响之间,他说:“本王命大,叫帝君失望了。”
“君上!”效命于他的那些东稜之将见了这位本尊,个个兴奋至极,又接连问道:“君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单潜手一抬,简短一句:“无事,不过是险些遭人暗算而已。”
“这位——”云微忽然开口,想了想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符韦,于是略过了称喊,说道:“莫非你还要觉得眼前的东稜王也是谁假冒的?”
符韦面色发白,无话可说,手心里满满都是冷汗,万万没有想到单潜竟然未死,此一现身更是打乱了全部的计划和布局。
“哼。”他的喉间轻轻溢了这么一声,既讽刺着自己办事不利,又是对云微嗤之以鼻,“喻宫主,你对你徒弟做过什么,今日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一一道来吗?”
他的话题转移得生猛,云微一听便明白了他的意图,冷笑起来:“本君对自己的徒弟如何,好像还轮不到旁人来评说吧?”
符韦记恨着他甩过的那一个耳光,抓着他穷追不放,“可惜啊,你生了一副文质彬彬的容貌,却苟合自己的徒弟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乱伦之事,我今日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名震三界的玉清宫仙首不过尔尔,竟然是这么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啧啧,昆仑是真脏啊。”
他洋洋洒洒笑着,眼中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利箭,摇头故作叹息:“若是清和元尊尚在,只怕要被你气得吐血,你这样的仙品也配为玉清宫一首?喻长煦,你可还有礼义廉耻可言?”
昆仑的弟子们不明所以,面面相觑时又窃窃私语,低声议论。而孟长符与贺长遥却是知晓全部,此时听到这话,同时面色铁青地朝当事人看去时,只见他丝毫不为所动,仿佛那话中之人与他并没有任何关系。
比起沉稳不语的云微,少仪眼中的红色血丝都要迸发出来,再也忍受不住半个字,声音高亢得发抖:“胡说八道!我师父一向光明磊落,冰清无暇,岂容你这般污蔑诋毁!你又是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猢狲,敢这样同他讲话!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我是谁、从哪里来并不重要。”符韦一挑眉,“可你说喻长煦冰清无暇?呵……他配吗?”
“你住口!”少仪厉声呵斥,“休要……”
“让他说。”云微按住少仪的手臂,总算开口,目光坦然地扫过这里的一双双眼睛,最后停留在符韦身上,“本君还生怕三界不晓此事,若是有你替本君宣扬,倒也省了本君的一桩心事。本君听了五千年的奉承话,个个都是使劲地夸,说本君是什么昆仑之鼎、威震三界、仙中君子、三界第一人……太多了,即便是平日里不出门,这些话也是源源不断,听得本君耳朵都要起茧了,倒真让人觉得有些飘。”
他微微笑起,眼中的眸光却寒似冰刃,着看符韦故意激怒之,“来啊继续说啊,本君倒要看看你还能如何编排,要不要再加上禽兽不如、斯文败类、心术不正、伤风败俗这样的词?不过你今天说的话倒也新颖,正好能压压本君心里的浮躁,省得好话听多了辨别不出真假。”
“亦然八岁上昆仑,是本君一手带大了他,他现在以身相许报个恩怎么了,不行吗?本君做事向来光明正大,问心无愧,你说本君苟合自己的徒弟败坏伦常,那本君不如借着今日的机会昭告天下。”云微将少仪往身后挡了挡,同时牵紧了他的手,承认得坦坦荡荡,“三界为证,我喻长煦只对林亦然情有独钟,终此一生,至死不渝。若有人敢伤他一分,本君则会为之百倍讨回,此言上达至天,说到做到。”
天地间一瞬间鸦雀无声,人人都听得眼睛发直,脸上精彩非凡。云微这一番话说得有恃无恐,普天之下,怕是也只有他有胆量说出这样的话。
“师父……”少仪心里涩得说不出话来,云微略一偏头,看向他时,眼中的凌与雪又变成了暖暖的和光,手上的力度更紧一分。
“长煦!”贺长遥的喉间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一张脸黑得铁青,想发作却又无力可施,只是狠狠地瞪了少仪一眼,“兔崽子。”
四周仍是寂静的一片,仿佛人人都被他方才的这番述白给震惊住了,久久无法回神。少仪的脑子也是木木的,忽然觉得刚才的一切好不真实。
三界为证,他竟然等来了这样“隆重”的一场述白。
“亦然。”
直到他听到云微喊他,又说:“别怕,有我在,他们不敢如何,天塌了也还有我。今天一战在所难免,你记得站在后面些,别被污血弄脏了衣裳。”
(作者的话:当着天下的面说“我爱你”,小亦然要哭了,嘤嘤嘤)
?作者闲话: 感谢支持,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