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鹿死谁手
“咻——”
赤凌飞了出去，牢牢地钉入下方的山壁中，常年泛着红光的戟身已经失去了从前的光泽与灵气，与寻常的长戟再无任何差别。
“师兄！”
云微抢住孟长符蹒跚不稳的身体，心乱如麻，“师兄，你怎么样？”
孟长符咳着血沫，无声无息地笑了笑，说话断断续续：“没、事……”
还好啊，这次总算没有让小师弟孤身一人。
“长煦……”孟长符不知道自己的伤重情况，如交代后事一般对他道：“对不……起啊，害你……替我受了三……三千年的罪……”
云微就知道他对玖曜的那一番蛊惑还在耿耿于怀，摇头说道：“何为受罪？亦然是我一意孤行要收下的，与你有何干系？你我之间又何必言此？你别说话了，我给你看看脉。”他入手一探孟长符的脉息，见他仙元未损，只是耗了太多的法力，落了些皮肉伤。
想来是赤凌护主，承接了乌影光刀的绝大部分攻击，护住了孟长符的心脉。
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师兄！长煦！”贺长遥急急而来，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焦躁的身体，结界还在轰塌，他怒瞪了那边的玖曜一眼，立刻便问云微，“师兄怎样了？”
“万幸没有大碍。”云微心觉侥幸至极，将孟长符移交给他，“二师兄，劳你先替大师兄疗伤。”
贺长遥见他就朝玖曜而去，想要去拦又顾及着受伤的孟长符，只能咬咬牙喊道：“长煦，你别硬扛！”
可是天兵们精疲力竭，东海三仙亦是各有负伤，连孟长符都耗费了太多，事到如今，又怎是一句“别硬扛”就能躲得过的？
结界在裂纹破碎的临界中化作了齑粉，云微咬紧了后槽牙，看向玖曜的眸子阴晴不定，他面上冷静又镇定，心里却隐隐泛起了一丝绝望。
五千年前清和元尊的心情，他此时总算能够感同身受。
承修天下之力，拥怀苍生之心。
这十二字的箴言他记了上千年，此时的身后是脆弱的生灵，贺长遥正在给孟长符疗伤，而孟长符的伤……
“长煦。”玖曜似乎看出了云微的束手无策，他将破空的刀背扛在肩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仿佛忘记了方才的杀妻之恨，“我给你最后的机会，臣服我。”
“妄想！”云微脱口而出这两个字，又疾言厉色道：“我喻长煦跪天跪地跪叩先师，绝不会屈服于你的淫威之下！”
若以仙元为祭……以仙元为祭……
师父当年想必也是这样吧，他静静地想着，力量不够却要护住他想护的徒弟和三界苍生，只能玉石俱焚，以己为祭，那么今天……
“在想什么？”玖曜的插声打断了他的静思，“想学你那老匹夫师父自爆仙元，拉着我一起陪葬？”
“长煦！不可！”贺长遥失色，手中给孟长符的治疗万不敢停，立刻将疗伤的法力又加重了一分。
“故技重施，你当我还会上这样愚蠢的当？”玖曜盯着云微上下扫视，那眼神幽邃，不知道又在打着什么主意，“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长煦，我给过你机会的，不止一次。”
纵观此战，东海三仙已是力竭，孟长符重伤，青霜受损，十万天兵精疲力尽，连他自己也是有些身乏无力，而反观对面的恶魔，他从头到尾竟然没有半点损伤。
孰强孰弱，一看便知。
云微本以为他不过恢复了八成力量，自己亦能与之一战，可事实残忍地告诉他，眼前之人深不可测，要制胜他实在是无从下手。
纵观四周，皆是腾腾升起的战火黑烟，玉雪仙姿的九重玉山脉被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阴霾，这中心主峰的昆仑仙山更是成了炼狱格斗场，碧水青山早就被硝烟染得鲜血淋漓，满目的疮痍哪里还有半分仙境的模样。
云微已是彻底的心如止水，反正最坏的代价就是赔上自己的仙元，事到如今，他难道还能说怕死吗？
“玖曜，”他说，“今日的我不是昔日的清和元尊，今日的你也不是恢复鼎盛的魔帝，咱们依然旗鼓相当，鹿死谁手未可知，别轻易定言。”
“旗鼓相当？”玖曜玩味地笑着，“你觉得你现在的状态，能与我旗鼓相当？况且你连法器都没了，还想拿什么来与我争？命么？”
“不然这样，”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上下打量着云微，不怀好意地咧了咧嘴，“你随我回魔界，我就暂且放过他们。”
似是生怕云微会答应，贺长遥抢说：“痴心妄想！”又对云微道：“长煦别答应他，咱们修的是一身清风道骨，不要被这等无知的小人染指！今天即便是死，咱们也要死在一起！”
“哟，”玖曜咂咂舌，“真是贞烈啊，不过长煦啊，我的耐性已经被你磨光了，咱们干脆……”
云微滞留在原处的身形忽然一消，再现时已经贴住了玖曜的身躯，他锁着对方的喉，推着他撞向下方的孤峰石壁。丹腹在此时一热，全身的法力都汇集了上来，将丹心中那一方狭小的天地渐渐地填充得鼓鼓囊囊，随时欲裂。
这一刻爆发出来的力量是惊天的，破空也在两人的困斗中被打飞了，云微淡然的脸上也显露出了疯獗的憎与恶，他的膝抵在玖曜的腹腔上，眼底尽是对他的嘲讽与轻蔑，似是在说：你这怕死的鼠辈。
来啊，不是要比谁更疯狂吗？
“师父！”少仪捏着衣摆，指节泛白，他第一次看到这样【鬼姐姐鬼故事】|guiJJ. Net|强势的师长，心里不知是惧怕多一些，还是欣然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