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这一次,许是庆幸都还活着,他们因此愈发吻得缱绻,吻得缓慢且深情。
这一战让他们越加看清了自己的心,原来生死之际,放弃自己去拯救另一人竟然是他们不假思索的事情。这一生相识得那么早,却又绕得那么远,走得那么坎坷,少仪不禁心想,若是当初再勇敢一点,若是他当年就陈说心意,那这中间阻隔的岁月会不会少上很多?
只是好在,他们在兜兜转转的命运摆弄中重新相识,愿为彼此所向披靡。
舌尖湿滑,交缠时带起的粘液绕着两人粗糙的舌,那么糯,那么软。屋内很静,云微被他环扣在怀里,耳边空余嘴唇触碰时渍渍作响的水声。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可胸膛里的心脏仍旧跳动得那么快,少仪磨蹭着他的舌,挤压吮吸着上面饱满的汁水,恨不得将属于他的一切都咽在口中。
分开时,云微的眼角都是微红的,残着湿湿浅浅的泪渍,看得少仪满心生怜,突然就想将人抱到床上好好地欺负,让他在自己身下面泛桃色,眼布迷离,撒着欢地叫。
终究还是被丹腹上未愈的伤拉回了理智,他倾着头又吻了云微一下,轻轻地说:“我爱你,这条命就是为你而生,不过是凭空多个窟窿,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别再推开我了,天上地下,我都随你一道。”
云微红着耳尖不语,他作为师长这一身份的时间太长了,少仪不曾入昆仑时,他两千年间都是孤自一人,鲜少与人为伴。他不知道该如何与后辈们交流,如何表露自己的心迹,传递自己的想法,只能笨拙地用自己认为好的方式去教导徒弟。他不常指教他们,那是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们相处,一个人寂寞惯了之后,旁人的突然出现只会打乱他惯常的生活,而他却不愿放手自己已经习惯的一切。
所以他选择与徒弟们保持距离,好像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心中平坦。
可是后来少仪来了,瘦瘦小小的一个孩子,一阵风就能将之吹倒,他看着就心疼,第一次决定把这个孩子带在身边,日夜守护。
面对少仪的这一番述白,云微抿着嘴唇,在心里颠倒着语句斟酌说辞。纵然与他在凡间有过一段旧情,纵然这层纸窗户早已捅破,三界尽知,可是现在坦然相对独诉衷情时,云微还是不知道该如何招架这些。
他怕少仪等得着急,可是嘴上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场大战后,他不知自己为何会怯乏这么多,或许是后怕少仪为他放弃自己,又或许是担心自己对他还不够好。
真蠢啊。
他暗骂一声,急得脸上都是一片绯色,看得少仪轻声一笑,问他:“你是不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没关系啊,咱们以后的时间还有很长,我会用一辈子来等待你的回答。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可以对我说了,我便认认真真地听你说。”
多么简单的一个“一辈子”,可是云微因这三个字,想到的却是另一件无可相助的事情。
“对不起啊。”他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声音苍白又无力。
少仪微微一愣,转瞬之间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苦涩地笑道:“我能不能再多陪你一些时日?”
云微被他这哀求般的话语激得心中一震,马上摇头,抱着他的脸说:“我收回,对不起我口不择言,我……”
“师父。”少仪握住他白皙的双腕,跪了下来,虔诚地仰望着他,“你无需对我道歉,做你想做的吧,反正我这条命也是你捡回来的,现在还给你,我一点儿也不觉得亏。这空虚的三千年是恩赐啊,是天神赐予我的,最好的礼物。”
云微有些失神,他记忆中的少仪是张扬的,是桀骜的,他是个惹祸精,总要在外面丢尽他的脸,然后让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去规训堂领人。
可是眼前的人呢?他隐忍,他通透,他恨不得将一切苦楚都咽在肚中,一个人独自面对,他生怕自己会因此为难,所以他善解人意地替他做好了选择。
事后还强颜欢笑地说,师父,我无怨无悔。
云微眼中酸涩得难受,他蹲下身来,将少仪抱入怀中,保证着自己的声音不去发抖,“为防有心之人,玖曜的这一魄不能再留了,我要将它抽离出来送进神农鼎,你别怕,记住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我信。”少仪伏在他的肩头,乖巧地说了一句,又问:“那师父想什么时候动手?凡间现在又如何了?”
云微道:“药君调配了治标的汤药,可是也只能管住一时,凡间比起最初的时候,已经好了许多。我本来是想再等等药君的,可是天宫迟迟没有消息,想来不会有太大的指望,拖了这么久,怕是真的不能再等了。”
少仪道:“都听师父的。”
“还是再等几日吧。”云微想到他身上还负着伤,愈加心中不忍,先扶他起来,说道,“左右凡间还能靠着药君的汤药续命,便让我自私这仅有的一回。你先好好地养伤,我抓紧再寻些古籍,看看能否有其他的救治之法。”
“好。”少仪眯着眼睛笑着,这一刻又恢复了往昔张扬明媚的活力,拉着云微撒娇道,“师父,你看我现在还伤着,你可得日夜看紧我了,还有晚上,你要搂着我睡,我才能安心养伤。”
“知道了。”对着这张笑脸,云微饶是有气,也只能化为无可奈何。没办法,孩子从小就娇纵惯了,现在也只能继续宠着。
“你去床上躺着吧。”云微将药箱归于原位,一面说道:“我去一趟滕子阁。”
(作者的话:过渡章,先短暂地轻松一下)
?作者闲话: 感谢支持,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