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五星谶言
重返昆仑的少仪顾不上回芭蕉庭院先做修养，直接就去了膳房。
“江老翁！江老翁！”他迫不及待，进门就大声嚷嚷，“江老翁你在吗？”
“唔……回来了？”灶台后探出一个脑袋来，“怎么去了这么久？你没被往生道反噬吧？”
少仪连气都来不及喘，“江老翁我问你，为何师父能看到我？”
江老头愣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说什么？”
“我说，”少仪重复一遍，“为何我此番入往生道，师父能够看到我？”
“怎么可能……”江老头的目光都直了，连连摇头，“不可能的。”
“我没说谎。”少仪找了碗水灌下肚去，尽量压持住自己的情绪，“是真的，我回到了五千年前，那时候清和师祖也还在，我在膳房也看到了你。还有师父，我真真切切地见到了师父，还与他说过话，还给他做了梅子糕，我还……我还抱过他。”
“五千年前？五千年前……五千年前……”江老头低念几声，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之事，忽然看向少仪，“原来是你，原来那时候的那个人……竟然是你。”
“什么人？”少仪不解其意，“江老翁你在说谁？”
江老头拉住他的手臂，问道：“那我问你，你是否触碰过长煦？”
少仪点头，“是。”
“你还消除了他的记忆？”
“是，这是自然。”
“那你……你去过膳房？”
“去过。”
江老头问到这里便不再问了，渐渐地松开了他的手臂，沉默着望向灶台一角，一动不动。
少仪喊他：“江老翁？”
不知静默了多久，江老头突然低低地笑了几声，“难怪你突然让我熬什么水灵芝，还说什么要精长法力，原来你是为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少仪更加不懂他的意思了，“怎么、怎么又与你扯上关系了？”
江老头摇摇头，声音苍老无力，“没什么，与你没有关系，是我，一切都是我。”
时隔五千年，他终于在漫长的回忆中记起了当时的点点滴滴，那时的情景现今再想，他才发觉清和当初竟然有那么多不合寻常的举止，只是怪他太信任对方所说的一切，竟然毫不生疑。
虽不清楚清和当年究竟做了什么，可是凭他那一身的修为，绝不该在玖曜之下，可他却以仙元为祭玉石俱焚，只怕是在对战之前，为了达成某些事情而耗费了不少法力。
定然是与喻长煦有关。
江老头怔怔地，想起了那时的事情——
“说起来，我今日发觉长煦身上有一股异样的气息，我问他有无接触过旁人，他又说没有，想来是被人刻意抹去了记忆。但这事怪又怪在，这莫名之人来去匆匆，似乎也没有什么恶意。”
“既然来去匆匆，说不定下次还会再来，不如做些防备？”
“也好。等到明日，我再给长煦卜一卦，是吉是凶，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定数。”
简单的问答对话浮响于耳，江老头此番再看，已然彻底明晓了清和法力有损的原因。
若不是他对少仪提及往生道，少仪便不会去往五千年前，继而，就不会遇上喻长煦，清和也不会因此察觉到喻长煦当时的异况，再然后，就不会为了喻长煦耗费半身的法力。
直到最后，更不会因为法力有损不敌玖曜，不得不以仙元为祭，救助三界。
他一直以为这些都是当初的无奈所致，却不想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他自己。
“清和……”他的双肩微微作抖，“怪我。”
“江老翁，你怎么了？”少仪依然不懂他情绪变动的原因，而江老头也不与他再说半个字，只是低声啜泣着，久不言语。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还是……我是不是不该在往生道里待那么久？”少仪没见过这样的他，反复询问也问不出个究竟，一时之间连自己来此的目的都忘了。
走出膳房时，少仪扬起手掌遮了遮有些刺眼的日光，心中萧索。
如果能一直停留在过去就好了，他喜欢看喻长煦那副天真无邪的笑容，喜欢听他软糯糯地喊自己“哥哥”，喜欢抱着他，喜欢喂他吃东西。
太多了，想留住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可是往生道一行，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法力，若是不及时修养，就要糟蹋掉云微临走前渡给他的这一身法力。
少仪脚下一顿，蓦然愣住。
法力……
云微渡给他的法力。
有一颗种子在心底呼之欲出，难怪喻长煦能够看到他，究其原因，原来是因为他们有着一模一样的法力，一模一样的气息。与其说是喻长煦感应到了他的存在，倒不如说是他感应到了一股与自身浑然无别的法术波动。
洗骨之地时，云微被封印住了法力和修为，形同凡人，初期自然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后来闯过了天级镜影，云微的法力解开之后，两人有了共同的东西，自然就能看到他了。
原来是这样。
这一刻恍然大悟，少仪不知是庆幸还是感激，他像是在饥饿中发现了吃不尽的珍馐美宴，找到了一丝支撑他活下去的勇气。
只要回到师长还在昆仑的那段时期，他就一定能够与之相触，能够让对方也看到他。
他像个傻子一样笑了起来。